直到春节前一天才彻底消停。
家家户户门口,积雪已经没过膝盖了。
陈冬打着呵欠,将家门口的雪全部铲到一块,清出一条路。
雪都已经堆成一堵墙了。
在城里人看起来很浪漫的场景,在黑河村民眼里,就像灾难一样。
因为下大雪的这几天,连门都出不了。
若是家里没有粮食和柴火,非得冻死饿死不可。
好在过年前,陈冬给大伙分了一波肉,帮助大伙度过了最难的几天。
似乎是为了迎接新年,雪也消停了。
清理完院子里的积雪,陈秀琴就拿着两张村里文人写的春联,拿着一个小板凳架在下面,就打算贴在门上。
“娘!院子里这么滑,贴春联的事交给我来做就行了!”
陈冬把铲子一丢,就将母亲从板凳上搀扶下来。
自己只要踮起脚,就能将门联给按上。
反倒是妹妹陈夏一直在旁边指挥着:“不行,偏了一点,往右一点...”
陈冬不觉得烦,反而津津有味。
不知多久,没有这般过年了。
跟车托朗姆一战后,陈冬顺势找了个借口,说去山上打了头野猪。
家里狍子肉,野猪肉都充足。
美中不足的是,青菜太少了。
饥饿年头,青菜本来就罕见。
这大冬天就更难弄到了。
山上的野菜,名义上是公家所有,实际上一到快过年的时候,村民就会偷偷上山采摘,见到猎山队的人就躲起来。
黑河村的猎山队,先前只有张猎户一人,他是典型的脸黑心肠热。
即便见到了,也只是呵斥一声,不会真的抓人。
所以黑河村的山上,是见不到什么野菜的。
陈冬自然也讨不到好处,家里剩下的葱和白菜,都是从镇上供销社弄回来的。
不过,调料倒是因为王勇的“慷慨解囊”,十分充足。
刚贴完春联,陈冬就来到厨房。
本来是陈秀琴准备年饭,但陈冬主动抢了过去,让娘在旁边歇着。
“哥,你慢点放啊!家里柴不多了。”陈夏嘟囔着。
“不就是柴吗,烧完了,哥去山里砍回来。”陈冬豪气地说道。
反正他是猎山队的,砍了别人也抓不到。
添好柴火,陈冬起身掀开锅盖。
一股腥味扑面而来。
陈冬眉头一皱,就准备把漂浮在水面的肉渣给捞出来。
陈夏惊呆了,拉住陈冬的手腕。
“哥,你干嘛?”
“这些残渣不能吃,焯一遍,咱们换一盆水。”
“哥~”陈夏翻了个白眼,“你咋跟城里人一样,要求这么多呢?不就是味重了点吗。”
说着,陈夏从灶台边拿出盐巴,丢了两块进去。
“喏,这样就好了。”
“喂,放这么多盐!”陈冬眉头紧蹙。
“干嘛,总比你要把肉倒掉好。”陈夏一副得意的表情。
陈冬叹了口气。
哎。
也是,饿惯了的人,能有口肉汤喝就不错了,哪里有那么多讲究。
陈秀琴端着一匹小凳子,坐在灶台不远,正在一个铁盆上烤着火。
看着兄妹两人斗嘴的身影,鼻子一酸,不自觉地用衣角揩了揩。
她已经记不清,上一次过年这般热闹是什么时候了。
以前过年时,陈冬都要去王翔家拜年,跟他们一起打牌玩游戏,知道吃饭的点才回来,哪像现在一般顾家。
兄妹俩正吵着。
院门口传来了大春的喊声,“冬哥!冬哥!”
陈冬从厨房探出头,眉头一紧,“进来啊,门又没锁,你站门口当门神呢?”
大春这才不好意思推门进来。
手里提着一个布袋。
不大,但鼓鼓的。
“冬哥,过年好啊!这是俺娘晒的干菜,让我给你送来,不值钱,就是个心意!”
陈冬在衣服上擦了擦水,打开袋子。
里面是晒干的榛蘑和蕨菜。
数量不多,但在这饥荒年代,比黄金还金贵了!
陈秀琴见状,连忙道:“大春,你家也不容易,自己收着吧!”
“嗨,陈婶!俺娘现在都吃上了肉了,这些菜也是多出来的,你们就收下吧!”大春客气道。
“行。”陈冬自然不客气。
陈秀琴便说道:“冬儿,你就别在厨房忙活了,招呼客人去!”
“好嘞,娘。”
见厨房的重活也干得差不多了,陈冬便招呼大春来屋里坐下。
刚让大春坐下,还没来得及拿瓜子出来。
院子外又传来了声音。
“冬哥,过年好!”
是王铁柱和刘喜。
两人就像商量好了一样,一人提着一个袋子。
里面是鸡蛋和黄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