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的感知有时候惊人的敏锐。
尽管作为一个工具人，她全程没有遭受半句嘲讽甚至根本没在他们的对话中直接出现。
小女孩却依旧敏锐地体会到了一种比被赤裸裸的贬低更令人难受的——而以她的年纪还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的奇怪感受。
于是，小女孩只能无所适从地呆了几秒，而后本能地看向自己身旁同样沉默下来的母亲。
“妈咪，“她依着直觉，执拗地指着那辆因为自己也喜欢所以被人弃掉的大车询问道：“中间的就是最漂亮的车对不对？”
“……是！”很清楚那些富少们的表现意味着什么的大人心下一酸，但仍扬起笑脸，给了女儿掷地有声的肯定：“妈妈也这么觉得。”
话落，却又听到了熟悉的嗤笑声传来。
而这回，甚至有人绷不住地开腔了。
“你说现在的小鬼也真有意思，就丁点大还是个女孩，不在家玩洋娃娃，到车行这指点江山来了。”
“还是父母失败，一味搞什么自信教育，结果反而把人养得毫无自知之明。”
“谁说不是？特别还是女儿，小时候不教会她什么是分寸，等长大了迟早吃大亏。”
一位挑起了话头，少爷们便你一言我一语谈笑了起来，依旧没有正面嘲讽，只是像是刚点评豪车一样点评起了这对自不量力的母女。
小女孩彻底懵了。
而女人第一时间上前护住女儿，张了张口，一下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毕竟对面其实并没有和她们对话……
“中间那辆劳斯莱斯幻影我也觉得一般。”
直至下一秒，有人突然直接出言反驳道。
两边都是一愣，循声望去，就见一行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身后，而刚开嗓的明显是为首的那位墨镜少女。
她像是随口对同伴说了一句，却恰好自然而然地插入了双方的话题中。
“周店长？”
因为之前就来过一次所以认得此间老板，但刚才来却不见人——还以为对方是有事不在店里的容三少看着跟在少女身侧的中年男子，不由愕然。
要知道，上回对方接待他的时候虽然也很热情，可也只是聊了几句而已，哪有如今这亲自随行还一脸谄媚的殷勤劲？
她是什么身份？
“容少，还有黄少……”被喊到的店长也客气地对这几位少爷点点头，逐一打了招呼，但人依旧一动不动，态度可谓泾渭分明。
“姐姐……”与此同时，听到新出现的漂亮姐姐也不认同自己心头爱车的小女孩则猛地挣开了母亲的手，哒哒哒地跑了过来，鼓起勇气问道。
“为什么？”她倔强地着小脸，双目却已不争气地冒出了水意：“可我、我就是觉得它最漂亮啊。”
“只是因为姐姐和你的喜好不同而已。”
盛慕也弯下腰，摘了墨镜平视着人，尽可能简单地解释道。
“就像是生活中你喜欢吃的东西，别的小朋友不一定喜欢，懂么？”
“……啊。”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的小女孩怔住了：“所以，小禾没错？”
“当然没错。”而少女万分笃定地回她，又道。
“我们每个人都平等地享有对任何事物发表意见的权利——当然，一些家庭教育失败，所以长大了也不像个人的生物不懂这个道理，小孩子别学。”
“小禾不学！”小女孩飞快地附和道，虽然也还没完全明白这个道理，但脸上已经不见任何阴霾。
倒是慢半拍才听出了她话中嘲讽几位公子哥纷纷跳脚，张口就要喷回去，却在扫到起身的少女面容时，又齐齐变成了张口结舌。
——尽管只是惊鸿一瞥，根本没有看清。
“喂你……”
“你！”
“呃……”
只当他们是空气的盛慕无视杂音，重新带上墨镜，又看了眼身后的中年男人。
“盛总，”接到目光示意的店长立马恭敬上前：“既然幻影那款您不喜欢，那我现在给您介绍其他的——”
“不用了。”不想少女毫不在意地一摆手，竟然道：“这些车我都要了，全包起来吧。”
众人：？！！！
“全、全包？”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的店长双眼发直，下意识道：“可那辆幻影您刚刚不是说一般……”
“……你不会觉得是在服装店吧？”
比他还不可置信的容家三少更是瞬间抛开了刚才的惊艳，甚至怀疑她是跑错了片场。
“别搞笑了，这可是车行！”
其他几位少爷亦是如此。
“是一般，”盛慕再次自动忽略掉杂音，只回复了店长：“但我又不是买不起，多买一辆也没什么。”
无言以对只能跪服的店长：“……盛总阔气。”
“哇，姐姐好厉害！”小女孩更是兴奋地嚷了起来，崇拜地看着她，并就地发出宏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