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沼牙站在白川桃身边，低头看她用嫩绿的草叶逗流浪猫，耐穿的黑色运动服布料褶皱间镶嵌着僵硬的阴影。
黑色轿车缓缓从两人身侧驶过，红色尾灯一闪，消失在夜幕中，街道安静下来。
“我已经告诉过你，后果自负。”
白川桃抬头看了一眼轿车离开的方向，用淡漠地语气轻声说：“凉不会坐视远山千岁接触你不管，长记性了？”
这是上次两人在电车站分别后，猫猫第一次主动和他搭话。
过去的日子，两人依旧会一起去电车站，晚上一起回家，周末一起打工，但她早晨睡不醒，晚上不理人，周末也垮着脸。
“我输给她，你很高兴？”黑沼牙蹲下身，伸手摸流浪猫的脑袋。
毛茸茸的，手感很好，但不如大小姐柔软。
这些经常出现在附近的流浪猫警惕性很高，平常根本不和人亲近。
他的视线落向白川桃手中的草叶，最近几天公寓走廊多了一盆猫薄荷，应该是她特意养来撸猫用。
“我不在乎。”白川桃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金色眼眸映出路灯柔和的光。
只是，有点在意——不想眼睁睁看着黑沼牙落入远山千岁的陷阱，被迫承担责任，传承根本不喜欢的剑道。
所以她告诉初鹿野凉，在她请假的这段时间，远山千岁依旧有放弃音乐，接受家族使命的想法，并且准备通过勾搭男人来实现目的。
除了黑沼牙，没有人相信远山千岁是真的喜欢他。
真正的喜欢很难说出口，远山千岁从没和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只是在他转学后，突然开始行动。
“我和初鹿野前辈交往了。”
黑沼牙嘴角勾起恶劣的笑容，侧脸观察白川桃的表情，她手上的动作僵硬了一下，用漫不经心的语气“哦”了一声，毫无破绽。
“没办法啊，输了就必须接受她的条件。”
“哦。”
“我打算辞掉打工，月底重新挑战她，如果赢了，就和她分手。”黑沼牙抬手去挠流浪猫的下巴，猫猫舒服地闭上眼睛，喉咙里发出“咕噜”声。
“你不是她的对手，凉是完美的。”
白川桃眉头微皱，把猫草塞进流浪猫的嘴里，起身走向公寓楼的大门：“[百折不挠]也要看形势，我建议你老老实实入赘。”
“白胡子也死在顶上战争了。”
黑沼牙跟在她身后踏上楼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白川桃的眼眸黯淡了几分。
她确实是“黑胡子”，知道打败初鹿野凉的办法，但她也不是“黑胡子”，没办法为了“暗暗果实”背叛。
“我会贯彻原则，人只能被毁灭，不能被打败。等我打败她，一定要把你们两个叠放。”
身后传来黑沼牙充满自信的声音，她拐进走廊，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声音：“渣滓，害虫，你没救了。”
这个糟糕的男人，竟然能堂而皇之地说出这种话。
远山千岁，应该会告诉他打败凉的秘密吧？
那个坏女人，一定会背叛乐队。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白川桃没有听清黑沼牙后面的话，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打开房门，她冷着脸走进去，将门反锁。
房门隔绝外界，黑暗的公寓里安安静静。
金色眼眸萎靡，体内传来一阵虚弱感，白川桃手撑着墙壁，努力维持着瘫软的腿脚站立。
为什么会这样？
凉不是说过，她要找一个和自己同样完美的男友吗？
黑沼牙哪里符合要求了？
明明只是个恶劣又糟糕的害虫而已，一点都不温柔，除了外貌可以堪称完美，根本一无是处。
心头涌起强烈的酸涩，像是生嚼青绿色的带皮柠檬，满嘴苦味。
白川桃扶着墙壁走进浴室，按开顶灯，把水龙头开到最大，双手捧起“哗哗”的汹涌水流灌进嘴里，冲淡味道。
冰凉的水沿着肌肤流淌，压下心中的羡慕和懊悔。
羡慕初鹿野凉可以光明正大地和他交往，没有那么多烦恼耗尽精力；后悔告诉初鹿野凉关于黑沼牙的事，她的选择远超预期。
好消息是，远山千岁的问题解决了，也不用再担心黑沼牙受她蛊惑。
她抬头看向镜子：镜子里的白川桃满脸脆弱，金色眼眸空洞无光，嘴角沾着水珠。背后是漆黑的走廊，阴影似乎随时要将她吞噬殆尽。
好狼狈啊。
可是，现在怎么办？
既然黑沼牙已经和初鹿野凉交往，肯定不能和他继续做下去，绝对不能背叛唯一的朋友。
把50万円还给他，当做一切没发生过。
夜里，白川桃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老旧的铁架床难听的“吱呀”声反复回响。
反复删改的文字，停留在消息框里无法发送，最后消失在退格的光标中。
10月2日，周四。
秋分日后，日出的时间逐渐推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