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正站在对面,笑着说:“这么晚了,还不去睡觉。”
“我睡不着,哈——”
话说到一半,又是一个长长的哈欠。
她接过林青递来的绿茶,含糊不清的说了声谢谢,咕咚咕咚,喝了小半罐,才像是品酒的老大爷一样,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困倦的眼神总算是恢复了些许的清醒。
夜风徐徐,照美冥稍稍裹紧了毛毯。
“抱歉。”林青说。
“你道什么歉?”
“抵达京都的那天,和你说好了,水园祭一起看烟火大会。”
“是啊,说好了,可是……”
照美冥用拇指和中指捏着冰凉的铝罐,送到嘴边浅浅喝了一口:
“谁也没想到,今晚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至于烟火大会。”
她朝离去的织田家康努了努嘴。
“多亏了这位,咱们不是零距离看过一场了吗?”
林青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大名府下面的集束炸弹。
要论璀璨程度……高温和高压下,爆炸的火光一片雪白,的确是一场盛大的「烟火」。
也是因为那一场爆炸,水园祭的正牌烟火大会被取消了。
就是担心有人借着烟花爆炸时的轰鸣声掩盖,去进行厮杀、引发新的骚乱。
今夜发生的事情够多了,谁也不想刚稳定的局势再发生变化。
照美冥说:“我只是觉得有点不甘心。”
“不甘心?”
她稍稍松开了毛毯,里面不再是平日方便战斗的蓝色紧身长裙,而是一件白色打底,有着一朵朵粉色樱花的浴衣。
林青这才注意到,照美冥化了妆,眉眼比往日多了一丝温柔,嘴唇艳红丰润,一头长发盘了起来,插着一根金色的发簪,发簪后面还挂着她平日喜欢的草莓熊。
他想到了,出发前往京都前,照美冥神秘兮兮藏在柜子里的东西,想来就是这一身,身为水影,为了保持威严,平日根本没办法穿出门的浴衣。
照美冥再次裹紧了毛毯,下巴放在膝盖上:
“一路把衣服、首饰背过来,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多事,好在事情都解决了,我傻了吧唧以为——
「啊,可以等烟火大会开始了」
换好衣服、化了妆出来,就听别人说今晚烟火大会取消的事情。
一想到下次再来京都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可能那时我都已经三十多岁,成为了一个老阿姨……”
她抬头看了眼林青,微微鼓起脸颊。
“就是这种不甘心,你能理解吗?”
林青点点头。
费半天劲和面、剁馅、包饺子,煮熟了端上桌,发现家里没醋了。
“所以,睡不着。”
照美冥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我要这么躺在床上,估计会直勾勾盯着天花板。
尤其再过一两个小时,听到窗户外面的鸟叫,明白水园祭的夜晚结束,最终成为不甘心的怨灵。”
林青想了想。
“你等我一下。”
话音落下,他消失在照美冥眼前,大约十几秒后,林青又再次出现,一只手拎着一桶水,另一只手攥着一把仙女棒。
“凑活一下?”
“我还以为,你会弄来一个大烟花,这个……那就凑活一下吧。”
照美冥嘴上嫌弃,嘴角却压不住了弧度,毛毯往旁边一丢,就捏起了一根仙女棒,借着林青掌心的黄金火焰点燃。
呲呲金色小火花闪烁,倒映在她笑的眯起来的眼中,比横跨天际的繁星还要璀璨。
就在这时,尺八悠扬的乐声再次回荡在大名府。
曲调依旧是「风(d)」,林青在曲调中感受到了织田家康「哀伤的呼吸」。
织田家康坐在榻榻米上,轻轻吹奏。
原本陷入噩梦,面色惊恐的小秀吉,听到代表了母亲的乐声,渐渐抚平了眉头,眼角一滴泪水划过。
一曲过后,仙女棒也全部燃烬,一根根扔进水桶里。
“不过,从刚才我就有一个问题。”
照美冥指着水桶:“你能徒手捏火苗,我是水影,我们玩仙女棒,还需要水桶吗?”
林青耸了耸肩:“这不是氛围感吗?如果只是为了光声效果,我把飞段的灰烬拿出来炸了,可能都要比烟火大会好看。”
“那么……”
照美冥单手托着下巴,微微歪着头,眯起眼看向林青:
“好看吗?”
“好看。”
“哼哼。”
照美冥露出奸计得逞的坏笑:“我说的是烟花。”
林青平静与她对视。
“我说的是你。”
嘭——
照美冥听到了烟花绽放的声响。
林青伸手,指了指她的发簪、妆容和浴衣,认真说:“和你很搭。”
她猛地站起来,一张脸涨的通红,双手叉腰,大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