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中鲤刚想点头，忽然异象顿生。
狐岫凝耳朵微动，及时将江中鲤推向旁边，一把锋芒毕露的长剑将将擦过江中鲤的脖子，插入墙中，由于力气过大，还在不停的发出嗡嗡声响。
“是谁？”狐岫凝眼神一一扫视所有可能对方藏身之处，厉声道。
见识到狐岫凝的反应速度，江中鲤不禁有些愣神。
就在她愣神的功夫，狐岫凝已经将歹徒捉到江中鲤的面前。
“你是谁派来的？”
狐岫凝提着剑，搭在歹徒的脖子上，稍一用力，剑与脖子连接之处冒出丝丝血珠。
歹徒呆呆地看着江中鲤的脸，垂下眼睫，心一横就要咬舌自尽。
这时，江中鲤忽然出声阻止：“你是，小六吗？”
歹徒顿住身形，用力点了头，眼眶湿润，想要张嘴说话，张合半天，只能发出“呵呵呵”的声音。
嘴中无舌。
而他的脖子有明显缝合的痕迹，几乎贯穿了整个脖子。
这处伤势，是他自尽后却被高人救下，他也想明白了，从此一直守着云昭和江文舒。
江中鲤朝狐岫凝歉意道：“这是我曾经的手下，可否把剑收起？”
“他要置你于死地。”狐岫凝蹙眉，语气稍冷。
“不怪他，是文舒这么说的吧……”江中鲤抬起眼眸，眼神中流淌着温暖和柔情，宛如阳光散落在心间，驱散了之前散发出的寒气。
“小六，他们人呢？”江中鲤虽然知道结果，但还时揣着一丝希望问道。
除了小六，还有小一，小二，小三……小十。
一共十位。
这十人是她曾经在战后捡的孩子，他们想要跟着她学武功，她也就收下了他们，传授武艺，是她的徒弟，也是她的弟弟。
小六摇摇头，又指了指剑，嘴中发出嘎查嘎查声。
“都死了啊……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了你们。”江中鲤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这次小六沉默下来，好像过了很长的时间，又好像才过了几秒，眼底流下一滴泪。
“不，是，你，得，错。”
沙哑的声音从他的嗓子中一字一字的吐出，倘若单单听这诡异的声调很难猜出这句话的意思。
江中鲤眼里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嘴角泛起一抹淡然的笑，她闭上眼睛，虚虚张开怀抱，苍白的唇瓣轻启：“阿弟，来吧。”
“姐，我，保护，昭昭，很好。”
窗户不知何时破开，小六的指尖在夜风中泛起细微颤抖，低着头，执拗的将话说完。
随后他的眼睛似乎黏在了对面人的脸上，目光一点一点的临摹着她的眉眼。
忽然，他好像下定了某种决心，不顾悬在脖颈上的利剑，带笑的气音拂过他剧烈搏动的喉结。
“我不想，当你的，弟弟。”
男人扑在女人的身上，紧紧抱住，似是要把女人掰碎了揉进骨头里，又像幼时做了好事祈求夸奖。
噗嗤——
利器插入皮肤的声音打破了温馨的气氛。
江中鲤面色一怔，瞬间又释然，嘴角勾勒出一抹温和的笑，手指插进小六的发丝揉了揉。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很快，江中鲤的肩膀湿了一片。
狐岫凝一脸复杂看着紧紧相拥的二人，。
算了，他们愿意，她也不多事插手了。
让狐岫凝意外的是，小六几乎是在江中鲤话落的瞬间拔出刀，对准自己的心窝狠狠的捅了下去。
最后拔出刀，躺在江中鲤的身边，手中攥着她的衣襟缓缓地闭上眼，他们交织的衣袖间浮动着铁锈与冷松交织的腥甜。
狐岫凝以为尘埃落定时，江中鲤却再次猛然张开眼。
盯着狐岫凝的方向，嘴角流出一道蜿蜒小蛇般的鲜血，她的嘴唇张张合合，断断续续的喘息里混着模糊哽咽。
狐岫凝努力拼凑出来一句话。
“西墙角，右丞相李府，李怜云。”
“这是江文舒说的话吗？”狐岫凝在心中揣测。
她的足尖碾过满地碎砾，走到江文舒所言的西墙角。
有一块明显松动的地板。
狐岫凝摸索着移开地板，露出下面藏的一封信。
入目是秀丽的毛笔字迹：江文舒书。
揣着对逝者的尊重，她没有打开查看。
时间不早了，再等下去，云昭晚睡惊醒没看到她该心急了。
狐岫凝心念一动，恢复成兽身，再次返回殿内，在边缘角落里细细查探，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留下的痕迹，又复杂的看了一眼床上两人，随后便返程。
穿堂风突然掀起残破的窗纸，惊起梁间夜枭。
狐岫凝若有所思的再次回头看了一眼。
……
清晨，角楼檐角的青铜铃铎随风轻颤，值夜侍女捧着熄灭的羊角宫灯快步穿过回廊，绣花鞋碾碎凝了整夜的薄霜。
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