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跪在黄腻腻的鬼雾中,仿佛蜡像或者雕塑一样,死气沉沉,一动不动。
它们原本低垂着融化着的面部,纷纷从眼窝窟窿里淌出红暗暗的血痕来,毛骨悚然……
嘭…嘭…沉闷又僵硬的脚步,带着浓稠的黑暗在死寂的市场当中缓缓走过,综合区、水产区、活禽区…
随着这个脚步沉闷走过,一切的摊位、招牌、货物…通通都像是开了加速器一样飞快的蜡化、彻底垮塌,散发出浓烈的腐烂的尸臭味。
这个沉闷的脚步逐渐进入了熟货区,所有的摊位依旧是加速蜡化,直到它路过那个荣昌卤鹅的摊位时,却停住了。
浓稠如潮水的黑暗向着这座摊位扑去,瞬间就让它腐朽垮塌成了一堆尸蜡,唯独这座摊位底下的一小块隆起的区域,始终维持着原样。
周围的鬼雾完全沸腾起来,沉闷的脚步逐渐走近过去,浓稠的黑暗中伸出一只长满尸斑的老人手,冰冷死寂地朝着那堆隆起抓去。
啪嗒…
外表裹着的尸蜡剥开,露出了里面的一小堆臭臭。
一小堆黄金的…臭臭。
——
“在小小的花园里面挖呀挖呀挖~挖出哗啦啦的小溪开粉粉的花…啪!”
伸手拍熄闹钟。
江蝉在床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起来拉开窗帘…哗。
大片橘色的朝阳泻进房间。
“天气不错,又是充满阳光的一天!”
手机在床头发出震动…嗡。
拿起来解锁屏幕,立马弹出来一条消息。
「种子队全体成员,9:00南江体育场集合!」
从北邙关回来,王猛就拉了一个种子队的小群,还给江蝉和凌清璇分别设置了个管理,此时,他正在这个群里艾特全员发出通知。
“最后两个替补名额也确定出来了么?”江蝉扫了眼,留意到群员加上王猛一共11人。
熄掉手机,他开始收拾洗漱,心里估计今天就要通知交流赛的具体事宜,同时对新加入的两名替补也产生了一丝好奇。
快速收拾好,来到客厅。
嫂嫂正坐在桌边小口喝粥,桌上还有油条、鸡蛋灌饼。
啧…秀色可餐。
江蝉心情愉悦,走过去吃早餐。
“嫂嫂起这么早?”
“上年纪了,睡眠浅。”
阮伶枝抬手拢了下耳际散下来的发丝,露出一截韵味十足的秀颈,语气却透出一股子幽怨。
“这不还没到春天呢,也不知哪来的野猫,搁外边叫一晚上……”
“昨晚有猫叫吗?咋叫的,嫂嫂你叫两声我听听……”
“我看你找打。”
阮伶枝嗔声,伸手想去揪江蝉耳朵,后者却是早有预料般蹿开,顺手还抓了根油条。
“去上网了,嫂嫂晚上等我回来!”
一脚蹬上运动鞋就冲出了门,一溜烟跑下楼梯老远,身后还传来嫂嫂高亢的叫声。
“小兔崽子!”
“最好别回来,否则要你‘尝尝’老娘的厉害!”
“……”
江蝉冲出筒子楼的瞬间,朝阳斜着泼进巷子,劈头盖脸洒了他一身金屑。
他眯着眼把热乎的油条捅进嘴里,香酥的口感直冲味蕾,浑身的毛孔都在朝阳底下张开了。
昨晚上在南贸市场跟‘老校长’对线,他连眼屎都不敢抠,把丫丫祖孙送走后,冲个澡直接倒头就睡,现在总算是有活过来的感觉了。
"蝉小子早哇~
吴阿嫲的三轮车碾过坑洼的巷道,车斗里传来窸窣摩擦的沙沙声,丫丫坐在车斗里,手中举着根棍子当指挥棒:"驾!驾!撞他屁股!
江蝉突然噎住…三轮车上整整齐齐码着纸扎的殡葬用品,擦着金粉的纸元宝在朝阳下泛着光,丫丫手里拿着的棍子不是别的,正是一截哭丧棒。
先前这车上还飘着大碴粥的香味,现在却搞得跟殡仪馆特快专列似的……
“阿嫲您改行干阴间物流了?”江蝉伸手从车斗里捞起一部纸扎ipad,“这玩意烧过去能联网不?“
“这不是给鬼闹的嘛,现在人死得可比饿的快多了,这两天殡仪馆都开团购了。”
“您这转型可真是比面北诈骗还快。”
江蝉咬着油条吐了个槽,车斗里的丫丫拿着那段哭丧棒,不停地戳他屁股,嘴里咿呀叫着,“蝉小子,油条,我要……”
江蝉索性把自己咬过的那头撕下来,剩下的大半条全给了丫丫。
“昨天晚上真是多亏了你啊蝉小子,要不是你帮我把丫丫找回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你看我都没好好感谢你......”
吴阿嫲有些局促地用手摩挲着两边干瘪的荷包,“要不…蝉小子你今天放学来我家,我给你做一顿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