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闷响,仿佛地龙翻身。一股肉眼可见的、土黄色的气浪,以他的双足为中心,轰然向四周席卷开去!他脚下那坚硬的青石地砖,竟被这一踏之力,震出了无数蜘蛛网般的细密裂痕,向着四面八方蔓延!
冲在最前方的十数名“麒麟营”缇骑,只觉脚下一阵剧烈的晃动,仿佛整座大地都在、在颤抖,个个立足不稳,身形巨震,那原本天衣无缝的“三才缚龙阵”,顿时出现了致命的破绽!
石惊天的身形,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如猛虎下山,如恶龙出海,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悍然冲入了敌阵!
“死来!!”
他一拳挥出,直捣黄龙!这一拳,是他将《撼山拳》的内劲,凝聚于一点的爆发。拳锋未至,一股凝如实质的、霸道绝伦的拳风,已经撕裂了空气,发出了“呼呼”的厉啸!
一名锦衣卫小旗官见状,大喝一声,双手持刀,运起全身功力,迎着石惊天的拳锋,当头劈下!他刀法沉雄,显然也是军中悍将出身。
“螳臂当车!”
石惊天不閃不避,拳勢更增三分!那股能將山岳都撼動的巨力,盡數凝聚於他的右拳之上!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骼与金属的碎裂声。那柄足以斩断铁甲的精良绣春刀,在接触到石惊天拳锋的刹那,竟如脆弱的琉璃般,寸寸碎裂!
石惊天的铁拳,去势不减,重重地,印在了那名小旗官的胸口。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沉闷得令人心悸的、如同攻城重锤擂破了浸湿的牛皮鼓的“噗”声。
那名小旗官的身体,猛地向内凹陷下去,形成一个清晰而恐怖的拳印。他脸上的表情,凝固在难以置信的惊骇之中,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整个人便如一具被抽去了所有骨头的破布口袋般,向后倒飞而出。人在半空,鲜血与破碎的内脏,已经从他的口鼻七窍之中,狂喷而出!
石惊天的神勇,如同一剂最猛烈的强心针,狠狠地注入了身后那些早已心生绝望的弟子们心中。
“跟门主杀出去!”
“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他们怒吼着,眼中重新燃起了血性的光芒,跟随着门主那魁梧的背影,与这群如狼似虎的敌人,展开了最原始、最血腥的巷战。
一时间,刀光与拳影交织,鲜血与断肢齐飞。卧虎庄这片本用于切磋武艺、强身健体的演武场,在短短的一炷香时间内,便彻底化为了一座血肉模糊的修罗屠场。
然而,远在阵后,那个高坐于黑色战马之上的身影,却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一切,脸上没有丝毫动容。
韩渊的后手,远不止于此。
就在石惊天领着残存的弟子们,与正面的“麒麟营”陷入惨烈胶着之际,演武场两侧高达两丈的围墙之上,突然如同鬼魅般,冒出了数百名身着黑衣的身影。
是“神射营”!
他们面无表情,动作整齐划一,半蹲在墙头,将手中的神臂弩,对准了下方那片混乱的战场。那黑洞洞的弩口,如同死神睁开的眼睛,冷酷地,锁定了每一个正在浴血奋战的“撼山门”弟子。
“放!”
又是一声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命令。
“咻咻咻咻咻!”
比方才更为密集、更为致命的箭雨,从天而降!这些箭矢,并非射向武功最高的石惊天——因为他们知道,寻常箭矢,根本无法穿透他的护体气功——而是无差别地,覆盖了整个战场中,除了石惊天之外的所有活物!
这,是何等阴毒的战术!
“小心!!”石惊天察觉到头顶传来的破空之声,嘶声吼道。
他双拳齐出,拳风鼓荡,如同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射向自己周遭数尺之内的箭矢尽数震飞。然而,他一个人,又如何能护得住散布在整个战场上的上百名弟子?
惨叫声,再次此起彼伏地响起,比方才更加凄厉,更加绝望。
无数“撼山门”的汉子,刚刚躲过了正面砍来的刀剑,却没能躲过这来自天空的、淬毒的死亡之雨。他们愤怒地、不甘地,带着满腔的错愕与不解,倒在了自己誓死守护的家园之中。
这一轮齐射,如同一柄最锋利的、无情的镰刀,狠狠地,削去了“撼山门”近半的有生力量。
石惊天的防线,在瞬间,变得岌岌可危。
“哈哈哈!石惊天!你这乱臣贼子!还不束手就擒!”韩渊的声音,终于从阵后传来。他骑着马,缓缓向前,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与嘲讽。
石惊天抬起头,那双赤红的眼睛,穿透了重重的人影,穿透了弥漫的血雾,死死地,锁定了那个高坐于马背之上的、他此生最痛恨的身影。
“韩渊!你这奸贼!有种与我石某人,堂堂正正一战!”他怒吼道,声震四野。
“与你一战?”韩渊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他轻蔑地摇了摇头,“石惊天,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不过是一介武夫,而本官,代表的是朝廷,是王法!对付你这样的叛逆,何须本官亲自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