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月光,被一层如血般的诡异色泽悄然浸染,整个荒原仿佛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弥漫着令人窒息的不祥气息。苏砚拖着那半羊化的左臂,在荒原上拼命奔逃,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刃上,钻心的疼痛与内心的恐惧交织在一起。身后,此起彼伏的羊叫声如影随形,那声音尖锐而刺耳,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召唤,每一声都像是无形的利刃,狠狠地刺进他的心里,让臂上那诡异的羊纹愈发加深,仿佛有一股神秘而邪恶的力量,正随着这羊叫声不断侵蚀着他的身体。
三天前,未羊塔毫无征兆地苏醒,西北七座城池瞬间陷入了混乱的深渊。百姓们像是被某种神秘力量操控,突然开始用青铜熔铸羊偶。那些羊偶落地便活,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它们成群结队地在城池中穿梭,眼睛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开始疯狂地狩猎活人。一时间,哭声、喊声、羊叫声交织在一起,整个西北地区仿佛变成了一座人间地狱。苏砚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他看到邻居家的孩子被羊偶追上,羊偶那锋利的爪子瞬间抓破了孩子的胸膛,鲜血喷涌而出,孩子的惨叫声至今仍在他耳边回荡。
“午时三刻,羊食马。”萧景明那略带疲惫却又充满焦急的声音,从羊皮水囊里悠悠传出。他的魂魄被封印在这件古老的祭器里,此刻正竭尽全力地提醒着苏砚。“温不言在逆转相生相克……”萧景明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一阵剧烈的摇晃打断,水囊在水袋里剧烈晃动,仿佛外界正发生着什么可怕的事情。
苏砚心中一紧,脚步却丝毫不敢停顿。突然,他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拉扯,猛地刹住了脚步。前方,一棵枯树孤零零地矗立在荒原上,树上挂满了青铜铃铛。每一个铃舌,竟都是截人类指骨,在月光下闪烁着诡异而冰冷的光,仿佛是死者的眼睛在注视着他。而树下,一个牧羊人正静静地站在那里,那模样,让苏砚的呼吸瞬间停滞。
那是个反刍着草料的老人,他的嘴角已经撕裂到耳根,露出羊类特有的臼齿,在黑暗中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光芒。老人看到苏砚,缓缓抬起头,那浑浊的眼睛里透出一丝诡异的笑意,仿佛看到了猎物。“萧家的孩子?”老人从胃袋里缓缓掏出一把青草,声音沙哑而低沉,草叶上还粘着一些不知名的黏液,“吃吧……吃了就能见你娘……”
苏砚看着那草叶间粘着的未消化的青铜碎片,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恶心感涌上心头。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却被一块石头绊倒,差点摔倒在地。就在这时,他的左臂突然不受控制地抓向草料,羊纹亮起诡异的青光,仿佛有一股邪恶的力量在驱使着他。他的手指在触碰到草料的瞬间,突然感觉到一股刺痛,仿佛草料上有无数细小的针在扎他。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草料的刹那,树上的铃铛同时炸裂,飞出的骨片在空中组成一幅画面,那是母亲临终时的场景。十二年前的雨夜,狂风呼啸,雨点如豆般砸在屋顶上。母亲面色苍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半枚羊形玉佩塞进他的襁褓,眼中满是不舍与担忧。她的手微微颤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那羊形玉佩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然而,就在这时,温不言手持青铜牧羊杖,如鬼魅般出现,牧羊杖狠狠地刺穿母亲的咽喉,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整个房间。母亲的身体缓缓倒下,那绝望的眼神,至今仍深深地刻在苏砚的脑海里。
“未羊塔要的不是祭品。”老人突然用牧羊杖狠狠地戳向苏砚胸口,牧羊杖上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流动,“是要收回当年送出的……”
杖尖触及羊纹的瞬间,整片荒原突然剧烈下陷,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按了下去。苏砚只觉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坠入一个巨大的青铜羊圈。羊圈的四壁刻满“未羊食午马”的浮雕,那些浮雕仿佛活了过来,羊的狰狞面孔和马的痛苦表情,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恐怖。浮雕上的线条仿佛在蠕动,仿佛有生命一般。
圈中央,跪着三百童子,他们每个人头顶都长着青铜羊角,眼神空洞而迷茫。童子们正机械地将草料喂给中央的羊首人身像,那雕像的腹部是透明的,里面浸泡着十二具萧家女眷的尸体!尸体们面色惨白,身上布满了诡异的纹路,仿佛被某种邪恶的力量侵蚀过。有的尸体眼睛大睁,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痛苦;有的尸体双手紧紧握拳,似乎在挣扎着想要逃离这可怕的地方。
第二节倒逆祭礼
辰时的阳光,透过羊圈顶部的青铜栅栏,斑驳地洒在苏砚脸上。他的左臂已经完全羊化,蹄尖不受控制地在地上划出祭祀符文。那些符文闪烁着诡异的光芒,正吸收着童子们羊角分泌的青铜液体,逐渐组成完整的未羊图腾。符文的光芒越来越亮,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凝聚。
“未时三刻,祭礼成。”羊首雕像突然开口,声音正是温不言的腔调,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得意。“当年苏家用女眷血脉镇压未羊塔……如今该用男丁反哺……”
雕像的透明腹部突然裂开,十二具女尸同时睁开眼睛。她们的瞳孔都是羊类的横瞳,嘴里反刍着青黑色的草料,那草料里分明夹杂着消化到一半的人类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