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小友都伤了筋骨,伤神损体啊!我这就拿点祖传的‘断续膏’和‘百花玉露丸’,外敷内服,包管不留病根!包管!”他一边说,一边麻利地解下背上那个鼓鼓囊囊的大包袱。
王惊蛰对他的圆场置若罔闻。
老人枯槁的面容上没有一丝波澜,只有深深的皱纹在晨光中投下道道阴影。他看着两个兀自怒火未消、却又带着恐惧不敢发作的少年,声音平板干涩,却字字如冰锥凿进所有人的神魂深处:
“天倾在即,死地环绕。你们…却在花田里打滚儿玩泥巴。”
他缓缓抬起枯瘦的手指,指尖掠过仍在痛苦抽搐的昊辰,掠过怨毒隐忍的林风,拂过惊魂未定的林瑶,最后定在胖道士油腻的笑脸上。
“朽木与顽石…尚不知脚下地火已沸…”
那双浑浊到毫无神采的眼眸深处,此刻却倒映着这片山坳,如同倒映着一方即将崩塌入无间炼狱的微缩世界,每一个人的身影,都笼罩在灰败灭亡的气息中。
他不再言语,弯腰。枯瘦的手掌伸出,抓住昊辰那条无力垂落、筋络兀自抽搐的暗金色手臂。如同拎起一捆待处理的柴火。
“走。”
不再理会任何人,王惊蛰拖着步履踉跄、痛苦不堪却咬牙硬撑的昊辰,一步步走回茅屋的方向。每一步踏在碎石上,都发出单调而沉重的回响,敲在每个人的心头。
留下惊疑未定的护卫,疼得直抽冷气的林风,哭哭啼啼的林瑶,还有眼神闪烁、脸色数次变幻的胖道士林有德。
花田中,泥泞狼藉。那片残存的雾隐兰,在初升的阳光下轻轻摇曳。
不远处山壁的阴影里,一个半大小子的身影灵活如同猿猴,正悄无声息地钻进王惊蛰那间茅屋墙壁的一个半塌狗洞,动作快如狸猫,只留下一道瘦小的灰色影子。
正是那天村口人群里眼神最亮的“小胖球”苏小凡。他那瘦骨伶仃的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刚从破旧药柜里摸出的、满是灰尘的小瓷瓶,瓶口缝隙间隐隐散逸出龙须木泪独有的、苦涩又温润的奇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