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
也仅仅,如此而已。
那座高逾一丈,形态狰狞的假山,并没有如众人预想中那般轰然粉碎,化为齑粉。
它只是裂了。
晃了。
然后,就带着一丝浓浓的嘲弄意味,顽固不化地,继续立在那里。
一股沛然巨力顺着拳锋反震而回!
“噗!”
秦天只觉得一股气血翻涌,整个人如遭重锤轰击,蹬蹬蹬,一连倒退了七八步,这才勉强稳住了摇摇欲坠的身形。
他死死捂着剧痛欲裂的右肩,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额头上,豆大的冷汗滚滚而下。
怎么……会这样?!
全场,鸦雀无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成了琥珀。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用一种见了鬼的表情,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幕。
预想中那石破天惊的神威,那技惊四座的伟力,变成了一场雷声大、雨点小的尴尬闹剧。
那个被顾首辅吹嘘上天,被北境军报描绘成“武神降世”的国之栋梁,此刻,更像是一个不自量力、用力过猛的莽夫。
这死一般的寂静,只持续了短短一瞬。
随即,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从大厅的每一个角落,悄然弥漫开来。
“就这?我还以为能把假山打穿呢……”
“啧啧,我还当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原来是个银样镴枪头。”
“看来北境的风沙,不仅能磨砺人,也能把人的力气都吹没了啊,哈哈哈……”
“牛皮吹得震天响,结果……呵呵,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
那些毫不掩饰的嘲讽,那些毫不遮掩的失望,那些幸灾乐祸的低笑,像一根根淬了毒的无形钢针,狠狠扎进秦天的心里。
这比他右肩上那撕心裂肺的剧痛,更让他难以忍受!
他猛地抬头,用赤红的眼睛扫向那些方才还满脸崇拜与狂热的武将。
此刻,他们的眼神里,只剩下最纯粹的鄙夷,与被欺骗后的失望。
秦天的目光,又艰难地转向主位上的顾秉谦。
这位权倾朝野的首辅大人,那张老脸,已经不能用简单的“难看”来形容了。
那是一张由震惊、暴怒、羞恼与难以置信,疯狂交织而成的调色盘!
他精心策划,用来震慑朝堂、收拢军心的立威大戏,此刻,变成了一出让他顾家颜面扫地,沦为全京城笑柄的滑稽闹剧!
最终,秦天的视线,穿过重重人群,落在了那至高无上的御座之上。
那个年轻的皇帝,正缓缓从龙椅上站起。
何岁的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仿佛在努力掩饰,却又无法完全掩盖的失望。
“看来,北境军务繁忙,确实让秦副将……疏于操练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一丝波澜,却像一柄无形的万钧重锤,狠狠敲碎了秦天心中最后一点侥幸。
“如此神力,朕看,尚未能担起‘国之栋梁’这四个字。”
话音未落,何岁的语锋陡然一转,目光如电,投向了自己身后,那个从始至终都如标枪般肃立的侍卫统领。
“王忠。”
“末将……在!”
王忠心头一颤,立刻单膝跪地,声音沉雄如钟,带着一丝被压抑许久的激昂。
“你来试试。”
何岁淡淡地吩咐,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吃饭喝水般的小事。
王忠猛地一愣,随即挺直了腰杆,朗声回道:“陛下!秦副将乃内息境巅峰的强者,末将不过淬体境修为,两者有云泥之别!”
“末将并非怯战,只是……怕有辱圣命,丢了陛下的天威!”
他没有惶恐,没有不安,只有一名忠诚虎将的坦诚,以及对皇权尊严的誓死捍卫。
何岁看着他,眼神依旧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威严。
“朕让你试,你便试。”
与此同时,他心念微动。
一股微不可查,却蕴含着煌煌天威的淡金色龙气,悄无声息地,从何岁的指尖逸散,瞬间融入了王忠的体内。
王忠只觉得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从丹田深处涌起,如长江大河般,瞬间奔腾至四肢百骸!
那不是内力,那是一种更高级,更霸道,仿佛来自九天之上的神圣力量!
原本因为压抑多年而有些滞涩的身体,此刻竟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仿佛能一拳打碎山岳的恐怖力量感!
他瞬间明白了!
这不是他的力量,这是陛下的力量!是天子的恩赐!
君命如山,天威浩荡!
王忠的虎目之中,瞬间燃起滔天的烈焰,那是被压抑了三年的屈辱,是对顾氏一党的仇恨,更是对天子知遇之恩的狂热!
他一咬牙,再不敢有丝毫犹豫,猛地从地上站起,大步流星地冲向那座裂纹遍布的假山。
“喝啊——!”
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