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天策卫校尉会意,粗暴地架起已经瘫软如泥的顾秉谦,将他的头,死死地按在冰冷的城垛上。
逼着他睁开眼睛,看向下方那幅由他一手造成的惨烈景象。
顾秉谦看到了。
他看到了那条曾经繁华,如今却奔腾着火焰与死亡的长河。
他看到了自己麾下那些骄兵悍将,是如何被那些神出鬼没的黑衣天策卫,一个个精准地点杀,斩首。
他看到了自己引以为傲的三万大军,是如何在绝望中被分割,被包围,被烈火焚烧,被箭雨屠戮……
没有金戈铁马的冲锋,没有旗鼓相当的对阵。
只有一场精心策划的,单方面的,惨无人道的……
虐杀。
而这一切的指挥者,就站在他的身边。
那个年轻的皇帝,神情淡漠地俯瞰着这一切,仿佛在欣赏一出早已由他亲手编排好的戏剧。
顾秉谦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
那不是因为寒冷。
而是源于灵魂深处的,极致的恐惧。
他终于明白,自己面对的,根本不是一个孱弱的,可以任人摆布的傀儡。
而是一个算尽人心,漠视生命,将整个京城都当做棋盘,将三万条人命当做棋子的……
魔鬼!
他所有的谋划,所有的底牌,在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面前,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以为自己是执棋人。
殊不知,从一开始,他和他那三万大军,都只是对方棋盘上,一颗注定要被碾碎的棋子。
“嗬……嗬……”
顾秉谦的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嘶吼。
他想求饶,想咒骂,想质问。
但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他知道,在绝对的实力和碾压的智谋面前,一切都毫无意义。
当黎明的第一缕晨光,刺破东方的天际,照亮了这座血染的都城时。
叛乱,被彻底平定。
何岁缓缓转过身,终于第一次,正眼看向这个已经彻底崩溃,精神失常的老人。
他的眼神,平静,且冰冷。
“传朕旨意。”
“查抄顾府,凡参与叛乱者,三族之内,尽数收监,听候发落。”
“顾氏党羽,着锦衣卫按名册捉拿,凡有牵连者,一律革职下狱!”
“至于你……”
何岁的目光,在顾秉谦那张绝望的脸上,停留了一瞬。
“押赴菜市口,午时三刻,当众斩首。后城门枭首三日,以儆效尤。”
……
午时三刻,菜市口。
人山人海,万头攒动。
满朝文武,被勒令到场观刑,一个个面色惨白,噤若寒蝉。
京城的百姓,自发地围了过来,将整个法场围得水泄不通。
当顾秉谦被剃去须发,穿着一身囚服,被押上行刑台时,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惊天的议论声。
“天呐!那……那是顾首辅?”
“他怎么会……这可是谋逆的滔天大罪啊!”
“嘘!小声点!你不要命了!没看见那边站着的都是锦衣卫吗!”
顾秉谦面如死灰,双目无神,如同一个行尸走肉。
他看到了台下那些曾经对他阿谀奉承,唯唯诺诺的同僚。
此刻,他们都用一种混合着恐惧、怜悯与庆幸的复杂眼神看着他,生怕与他沾上一点关系。
就在此时,何岁身边的太监小安子,手持一卷明黄色的圣旨,走上了高台。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尖利而洪亮的声音,开始宣读。
但那不是诘屈聱牙的官样文章。
而是何岁亲笔书写,用最简单,最直白,最粗俗的白话写就的罪状!
“诏曰!”
“国贼顾秉谦,你给朕听好了!也叫天下人都听听清楚!”
“你!身为内阁首辅,食君之禄,却不思报国,反蓄谋逆!”
“你贪墨国库白银三千七百万两!这笔钱,能让我大玥朝廷上下用三年!”
“而这些钱,本该是修河堤、赈灾民的救命钱!”
“却被你拿去养了三万私兵,意图谋夺朕的江山!”
“你!卖官鬻爵,明码标价!一个知县五千两,一个知府两万两!你把朝廷当成了你家的生意!搞得天下乌烟瘴气,民不聊生!”
“你!结党营私,排除异己!但凡不听你话的忠臣良将,要么被你排挤致死,要么被你诬陷入狱!我大玥朝堂,快成了你顾家的一言堂!”
“还有!”
“你暗通北蛮,出卖军情!致使我边关三万将士,枉死沙场!”
“桩桩件件,罄竹难书!”
“昨日,更是丧心病狂,调兵围攻京城,致使生灵涂炭!”
“似你这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国贼!”
“朕,岂能容你!”
小安子每念一句,台下的百姓便发出一阵惊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