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四个小子都傻了眼,赵木是谁他们当然清楚,高力士手下除了五哥就是他,这哥几个人虽说也在道上混,可手里的家伙事儿只有刀,别说买不起手枪,摸都没摸过。
高个子连忙说:“木哥,木哥,老小儿就这个驴脾气,您别生气,别生气……”
唐枭想起来了,矮个子是叫老小儿,吊唁那天介绍过,自己忙忙活活也没往心里去。
想起了他叫啥,顺带着把瘦高个的名字也想了起来,他是兄弟盟的帮主,大名叫高粱,绰号甜杆儿。
他有些想笑,多么有乡土气息的名字和绰号。
老小儿脸红脖子粗,又一动不敢动。
“赵木,算了!”唐枭说。
赵木收了枪,小刀又找补了一句:“真事儿,儿白!”
老小儿眼珠子开始发直,猛地一下蹲在了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高粱骂了句娘,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转念又想,这样也挺好,不然天天惦记着,赚多少钱都得搭进去!
乔大抹子蹲到了老小儿身前,说:“哭啥呀,能不能生儿子无所谓呀,我家那口子以前就在三哥那儿了,她也不能生,我们过得贼好……”
小刀翻起了白眼儿。
“啊?!”老小儿抬头看他,“谁呀?”
“你别管谁了,儿白!”
“真地呀?”
“……”
眼瞅着这俩人也不嫌冷,蹲在那儿越说越投机,唐枭忍不住有些好笑,这真是一个战壕里面的兄弟,找对人了!
他拿出一盒蓝色纸盒的地球牌香烟,上面花花绿绿都是洋文,让人以为是洋货,其实是广东南洋兄弟烟草有限公司生产的,价格不菲,味道还不错。
唐枭给大伙分了一圈,高粱连忙帮他点燃。
那边,乔大抹子还在和老小儿谈心,这边围成一圈聊了起来,唐枭笑问:“这是发财了?”
高粱憨笑着挠了挠脑袋:“嗨,还不是福哥看得起哥几个,偶尔给点儿活干,不然可来不起百花楼……”
一旁黑瘦的小子说:“可不咋地,去林老三那疙瘩,我们都得算计着去。”
丁大虎问:“福哥?那个福哥?”
“苏家福,景阳街的!”
唐枭一怔:“谁?洪道的小舅子苏家福?”
“嗯呐,俺们都喊他福哥。”高粱点了点头,他很清楚这里面的关系,苏家福的姐夫洪道那么牛逼,也是高记的管事而已。
而眼前这位唐爷,可是高记的大老板。
虽说高记和青帮、影社没法比,那也比他们一盘散沙的兄弟盟强太多了。
他之所以提起苏家福,目的就是想告诉唐枭,我们哥几个与您关系可不远,虽说不是高记的人,可我们也在为高记在做事……
茉莉挑开棉门帘出来了,唐枭扬了扬手说:“茉莉姐,帮我们找个房间暖和暖和!”
“去三号房吧,牡丹陪客人听戏呢,一时半会儿回不去。”说完,就带他们进了天字三号房。
唐枭心里面挂着事儿,连她出去时的眉眼含情都没留意。
房间里很暖和,火炉很旺,铁皮水壶里的水快开了。
赵木没进来,小刀张罗着沏茶。
“来来来,坐下说话!”唐枭让四个人坐下,扭头又对丁大虎说:“喊你木哥进屋,杵外面嘎哈?怪冷的!”
丁大虎出去叫人,结果被赵木拉住了,小声说:“别啥事儿都听,陪哥站一会儿。”
知道木哥不会害自己,丁大虎就没回去。
红姑娘的房间就是不一样,满是字画不说,还挂着把琵琶。
或许是椅垫太干净了,四个人都没敢坐实,小刀沏了壶茶,挨个给哥几个斟上,一个个都芡起屁股连声感谢。
“苏家福找你们要账吧?”唐枭开门见山。
高粱赔笑道:“是,他们那边放得大,有时人手不够就找俺们帮帮忙,这段时间往回收的多,俺们也就多赚了一些……”
唐枭已经把洪道那点儿猫腻摸得差不多了,此事不过是个佐证而已。
由此可见,投诚这些人所说不虚,洪道果然在拿着赌场的钱放印子,也就是高利贷。
印子钱的由来,是因为每次还钱时,借债的人要在特定的折上盖个印儿作为记录,所以才会俗称印子钱。
俗话说得好:印子钱,一还三,利滚利,年年翻,一年借,十年还,几辈子,还不完!
意思是说:印子钱日息三厘,一年365天按照复利计算,年利率高达200%,每日本利计息,翻倍会越来越快。
这只是普通的印子钱,另外还有礼拜钱、皮球钱等等。
礼拜钱,按借款十元算,首先要扣除一元的鞋袜钱,每星期要还一元利息钱,年底一次归还本金十元。
也就是说,借债人只拿到手九元,除年底归还十元外,还要支付五十二元的利息,这样一算,年利率已经超过500%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