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唐枭压着烟袋锅里的烟丝。
“你去火车站等我,我去北塔找机会,一击毙命后抢马赶快跑!”
“扯淡!”唐枭不可能同意,那是说跑就能跑的吗?一命换一命,太不值了,给他一百个何为民,也换不来一个赵木。
赵木说:“不能再这么熬下去了,陈爷那边肯定等急了。”
唐枭摇了摇头:“打住,不行!”
“还有一个办法。”赵木想了想说。
“说。”
“找个电话,联系林局长,让他联系吴大舌头,只要吴大舌头把奸夫调出来,给咱们一个单独下手的机会就行!”
唐枭接过他手里的炉钩子,在下面扒出一块没燃尽的煤火,点燃了烟袋锅,吧嗒两口后说:“这个方法不妥,先别说去哪儿找电话机,就算联系上了林元魁,吴俊升也把人调了出来,可这人出来就挨了枪子儿,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赵木确实没想到这点,不由眉头就紧皱起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怎么办才行?
刺杀军队里的高官,以前他没做过,这可比杀宾县保险队的王大炮难太多了。
“我倒是有个办法,也是刚刚想清楚的……”唐枭说。
赵木奇怪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我去找吴俊升!”
其实,这个主意在唐枭脑子里徘徊好久了,起因是他不想干这个脏活儿。
虽说老隋那番话他听进去了,也知道很难出淤泥而不染,但还是想最好能有个什么办法,既让林元魁满意,也让吴俊升出了这口恶气,自己手上还不沾这种血。
他想呀想,只要脑子空闲下来,就会琢磨这件事。
直到来了奉天城,又经过这几天的明察暗访,这个计策才渐渐成型。
第二天晚上。
拜帖已经送进去一个多小时了,唐枭才被两名卫兵带进吴府,此时他两只脚都已经冻麻了。
赵木在始终远处等着,他也不暖和。
“张开胳膊!”
高个子卫兵吼道,唐枭只好伸开两条胳膊,接受搜查,他的手枪和杀猪刀都没带,浑身上下干干净净。
“跟我走!”另一个卫兵说。
吴府不是很大,布局严整,宅院分三路,主院正面是栋平房,东西跨院是生活居住区,或许是因为冬天的原因,有些荒凉。
他被带到了东跨院,这里座四合套院,风格独特,形式古朴,内外走廊隐约可见雕刻技艺精湛。
来到东厢房前,高个卫兵敲了敲门,里面声音响起,粗声粗气:“进!”
“师长,人带来了!”
“嗯!”
卫兵回身盯了一眼唐枭,伸了伸手。
唐枭推开了木门,这是间书房,只是书架上一本书都没有,乱糟糟地摆放了一些瓷器古董和枪炮模型,还有个摇把子唱机。
终于看到了吴俊升,这位张大帅都要叫声二哥的人物。
此刻他正坐在一张宽大的木桌后面,桌上铺着地图,桌旁支着个火盆,里面炭火正旺。
他穿着便装,个子明显不高,圆头胖脸,肤色微黑。
让人印象深刻的是,此人两个眼珠子和脸蛋子都努力朝外鼓着,这或许就是陈大茶壶说过的,天生异相。
“吴师长好,我叫唐枭。”他恭恭敬敬地躬身问好。
“俊山的义弟?”传言不虚,这人说话确实不是很清楚,像嘴里含了什么东西。
陈卫熊说过,他少年时曾受过冻伤,留下了后遗症。
“是!”唐枭答应了一声,俊山是林元魁的字,自己送上拜帖以后,他一定会给林局长打电话,证实自己的身份以后,才让进来。
这不奇怪,仅凭那封拜帖,屁用没有。
就是这张拜帖,自己也是拿出去了五块大洋,那个势利的门房才接到的手里。
吴俊升有些不耐烦:“没能耐就别揽活儿,死乞白赖地非要见我干啥?”
唐枭笑笑说:“我来五天了,实不相瞒,确实不好出手……”
他在鼻子里‘哼’了一声,黑脸上满是不悦,直勾勾盯着唐枭。
林俊山这个货,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儿,信誓旦旦拍着胸脯主动揽下这件事,却派了个草包过来,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我能坐下吗?”唐枭瞥了一眼旁边的官帽椅。
“站着说吧!”
“好!”唐枭也不生气,脸上始终挂着微笑:“我这次登门拜访,只想问师长一个问题。”
“问!”
“您觉得,是一枪崩了一个人过瘾,还是割了他的子孙根更解恨?”
吴俊升一怔:“怎么割?”
唐枭又看向了那张椅子,重复了那句话:“我能坐下吗?”
“坐!”他大手一挥。
唐枭笑眯眯坐了过去,一屁股坐了下来,他是真累了,站了太久,两条腿又酸又麻,脚指头刚刚有了一点儿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