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袁本初并没有接受这种礼遇。但淳于琼讨伐河北失利以后,面对动荡的人心,他觉得有必要通过这种方式来树立自己绝对的权威。
在大司马上朝以后,早就等在屏后的汉帝刘辩才转出来。毕竟天子,总不能坐在朝上等大臣。而袁骠骑之前上朝从来没有迟到过,不知今天为何?
皇帝临朝,百官跪拜,便袁绍也不得不屈膝。
他站的位置很特别,并不在文武之列,而独立于了殿下正中,以显示他超然的地位。唱礼毕,皇帝并没有依照惯例命有司上奏国事,而直接向袁绍问道:“大司马,今日朝会有何事要奏?”
之前,等皇帝问出这句话之后,袁绍便将近期的军国大事作一个笼统的明,再由相关大臣进一步明,请皇帝示下如何处置。
当然,只个形式。
“臣启陛下,之前,平逆将军淳于琼率王师弹压幽冀二州的冲突。然,左将军朱广自持名显功高,目无朝廷!竟兴暴兵对抗天子之师!王师平阳失利,天下震动!自黄巾作乱以来,四海纷扰不休,朝廷之权威几乎扫荡殆尽。若不能扫平朱广之辈,谈何中兴?臣身受国恩,无以为报,愿提虎狼之师亲征河北,囚朱广献于殿前!”
先前他迟到,君臣们便猜测着可能出了什么事情,如今一听,果不其然!
其实平阳战败的消息早已经传遍许都,大臣中谁不知道?不少人诧异于朱广居然能从幽州及时回师并击败淳于琼,更等着看袁骠骑如何应付。但没料到,他竟然要亲征河北!
最震惊的,莫过于刘辩。
在何太后被强制迁离以后,他真就成了没娘的孩子。除了身边程笙等人,在宫中几乎到了“举目无亲”的地步,军国大事一应付予袁绍决定,他所能做的,就到了朝会时,高坐于上,洗耳恭听……
程笙一直在告诉他,隐忍不发,以待时变。这个“时变”,相当程度上其实就指朱广的动静。
在刘辩看来,朱广和袁绍从前都平乱救驾的功臣。现在袁绍变了,他唯一能指望的就曾经救过他性命的朱广。
得知淳于琼平阳失利的消息以后,他还暗自窃喜。可现在袁绍要亲提大军攻打河北,而他断断无法阻止的,如何不急?
袁绍在底下等一阵,见皇帝不言语,抬起头来:“陛下以为如何?”
“这……”天子一时有些慌了,情急之下,转向群臣:“大臣们有何看法?”
其实这纯粹多此一举,黄琬完蛋以后,许都行朝里再也没有能够抗衡袁绍的势力。纵使有人有异议,谁又敢站出来?
见一片鸦雀无声,天子苍白的脸上难掩失望的神色。把藏在袖中的手紧了再紧,终究还无奈道:“既然大臣们都无异议,大司马便宜行事即可。”
“诺。”袁绍揖手一礼,仍旧神色阴沉。
昨天,朱广举荐袁术为前将军的奏表送到了许都。而他也从自邺城返回的淳于琼郭图等人口中,他已经得知了平阳之战的详细经过。自己的亲弟弟袁公路,竟然在王师危急之时观望不救!
现在,朱广保举他为“前将军”,自然可以视为报答。甚至不需要往深了琢磨,也不难猜到朱子昂与袁公路之间必达成了某种交易。最坏的结果,就两人结成同盟,共同对抗朝廷!
盛怒之下,袁绍决定亲征河北,也就在意料之中了。
在朝堂上公开提出来之前,他先就在自己幕府中作过一次讨论。幕僚们态度基本一致,都支持打铁趁热,尤以刚刚被放回来的郭图最为积极,他罗列了一大堆王师必胜的因素。诸如朱广的军队刚刚结束一连番的恶战,且有消息称,朱子昂正在河北进行清洗,闹得人心惶惶,此时再次进攻,正最佳时机。
唯一一个持谨慎态度的,恰恰却弄了个全军覆膜,已经被免去将军头衔的淳于琼。
他告诉袁绍,朱广的军队战斗力非常强悍,尤其骑兵之骁勇为他平生所仅见。而且,从朱广今年一系列的行动来看,他必然还有一个出色的智囊团在替他谋篇布局。大司马你要亲征,可以,但朝廷必须调动数倍于朱广集团的兵力财力才有必胜的把握。一旦再开战,谁也输不起,不管邺城,还许都。
可问题,朝廷有这样的实力么?
钱粮,许都不缺,可袁绍现在能直接控制的兵力不超过五万,与朱广相当,单凭这点人马去河北跟朱广拼,很难稳操胜券。当然,他可以从他控制下的其他州调遣兵力,凑个十万部队问题不大,可如此一来,就不一两个月能够准备就绪的。
可悲的,淳于琼痛定思痛之后得出的“忠言”,被同僚们讥笑为懦弱,都认为他被朱广打怕了。郭图郭公则更趁机在袁绍面前进言,平阳失利,淳于琼要负主要责任。
面对责难和嘲讽,淳于琼孤立无援,如果麴义在的话,一定会支持自己的意见。可惜,朱广似乎早有先见之明,他宁愿放还自己等三人,也不肯放麴义。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