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苏氏看了她一眼,并未在意,只淡淡颔首。
孟玉蝉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那觥筹交错的宴会厅。
外面夜风料峭,月色清冷如霜。
她走到一处僻静的太湖石旁,扶着石壁,大口喘息,拼命压住内心的惊涛骇浪。
就在这时——
“啊!”
一声女子极度惊恐的尖叫,如同利刃撕破了侯府后院的宁静。
紧接着,是清晰无比的“哗啦”一声脆响,像是什么昂贵的瓷器被狠狠砸碎。
声音的方向,正是暖阁!
孟玉蝉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几乎在尖叫声落下的同时,宴厅里的人也听到了动静。
侯爷与侯夫人苏氏脸色骤然一变,席上众人面面相觑,皆惊疑不定。
“怎么回事?”侯爷厉声喝问。
几个下人慌忙跑去看。
这时,坐在侯夫人下首的凌姨娘也站了起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惶和担忧:“听着像是暖阁那边?表姑娘刚刚去了那边更衣!不会出什么事吧?”
她目光急切地扫过众人,忽然,精准地落在了离暖阁方向最近的孟玉蝉身上。
“玉蝉,”凌姨娘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切,甚至还往前走了两步,似乎要拉她,“你离得近,刚才也出去了,可听到什么?快!咱们得赶紧过去看看!”
那态度,仿佛孟玉蝉与她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必须共同进退。
她这话一出,连同侯夫人苏氏在内的许多人都下意识地看向孟玉蝉。
侯夫人苏氏的眼中更是掠过一丝极淡却锐利的审视。
孟玉蝉只觉得那眼神如同针扎。凌姨娘这是想拉她做见证?
还是……想顺势把水搅浑?
由不得她多想,侯爷已沉着脸大步跨出:“都跟我来!”
苏氏、傅长安的亲信仆从以及好些好奇惊惶的女眷们纷纷起身,跟在侯爷身后,急匆匆地朝暖阁涌去。
凌姨娘更是一马当先,紧跟着侯爷的步伐,经过孟玉蝉身边时,还一个劲儿催促:“你也快跟上啊!”
可别错过了你夫君的好戏!
苏氏走在后面,恰好将凌姨娘这异常热切的举动看在眼里,眉头蹙得更深。
这凌姨娘对孟氏,似乎格外“关切”?
众人脚步匆匆来到暖阁外。
暖阁的门紧闭着,里面传出苏烬月破碎的呜咽声和低低的哭泣。
守在门口的是先前带苏烬月来的婆子,她脸色煞白,拦着门急声道:“不能进!表姑娘……”
“让开!”侯爷此刻哪还顾得其他,怒声喝道。
婆子吓得一哆嗦,侧开了身子。
明亮的烛光瞬间倾泻而出,将暖阁内的一切照得纤毫毕现。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目瞪口呆!
只见暖阁的地上满是碎裂的瓷片,显然是刚才那声脆响的来源。
鬓发散乱、满脸泪痕的苏烬月正死死蜷缩在靠近窗棂的罗汉榻角落,手里还颤抖地抓着一个景泰蓝花瓶的细颈残片。
她身上那件烟霞色外衫已经滑落了大半,露出里面湿了大片的素白中衣前襟,整个人抖得如同狂风中的落叶。
而地上,在那片最狼藉的碎瓷渣中央,竟坐着一个男人。
那男人同样衣衫凌乱,月白色的锦袍腰带松散,前襟被扯开了些,更触目惊心的是他的额头/
一道深长的伤口正汩汩地向外淌着鲜血,染红了半张俊脸,滴落在他胸前的衣襟和波斯地毯上。
他一手捂着头上的伤口,正茫然又痛苦地抬眼看向门口涌进来的人群。
赫然是——
世子傅长安?
轰!
整个暖阁内外,一片死寂。
只剩下苏烬月压抑不住的啜泣,和傅长安因疼痛发出的吸气声。
傅九阙不见踪影,受伤倒地的,竟是傅长安?
这完全超出了凌姨娘的预期!
“长安?!”
“世子爷?!”
两声惊呼几乎同时响起,带着完全不同的意味。
侯爷是震惊和不敢置信。
而另一声,是凌姨娘发出的。
她那张素来以平和柔顺示人的脸,在这一瞬间彻底失去了所有伪装。
惊恐、痛心、疯狂……如同最原始的情绪火山轰然喷发。
“长安——!”凌姨娘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在所有人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之际,她竟然不管不顾地推开挡在面前的人,如同疯了一般扑到傅长安身边!
“怎么会这样?谁伤的你?!”她凄厉地哭喊着,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根本顾不上满地的碎瓷,她的膝盖重重磕在地上也浑然不觉。
她迅速抽出了自己袖中那条丝帕,小心翼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