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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审判田家

    灰蒙蒙的天色下,县衙那对石狮子张着大口,仿佛要将人生吞活剥。王贲押着田四穿过长街,铁链拖在青石板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衙门口早已围满了百姓,可他们不敢靠得太近,只是远远地站着,像是怕被什么脏东西沾上。几个衣衫褴褛的佃农原本伸着脖子张望,可当田四那双细长的眼睛扫过来时,他们立刻低下头,像是被鞭子抽过似的往后退了两步。
    方铭站在衙前台阶上,惊堂木一拍,喝道:"田四,跪下!"
    田四冷笑一声,挺着肚子,纹丝不动:"你这乳臭未干的孩童,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我跪?"
    他话音未落,王贲眼神一冷,抬腿就是一脚,狠狠踹在田四腿弯处。
    "咔嚓!"
    膝盖骨砸在青石板上的声响,让围观的百姓浑身一颤,几个妇人甚至捂住了嘴,生怕自己惊叫出声。田四疼得脸色煞白,额头上冷汗涔涔,可嘴里还在叫嚣:"你们敢动我?你们——"
    王贲一脚踩在他背上,硬生生将他压得趴伏在地,冷冷道:"田老爷,这里是蓝田县衙,不是你的田家庄园。"
    惊堂木拍案的余音还在梁柱间震颤,方铭抬手示意衙役将一摞供词重重摔在田四面前。竹简撞上青砖地,发出"哗啦"脆响,最上面那卷顺势展开,露出佃农田阿七血红色的指印,像团未干的血渍般刺眼。
    去年强占河西五十亩水田。"方铭的指尖点在简牍某处,指甲在"殴毙佃户刘三"几个字上,"去岁腊月逼死织坊女工三人——"他突然掀开最底下那卷。
    田四跪在堂下,却把脊背挺得笔直。他腕上铁链随着摇头动作叮当作响:"方大人明鉴,那些佃户都是自愿抵债。"肥厚的手指突然指向供词,"这血指印定是屈打成招!"说着竟笑起来,金牙在阴影里闪着暗光,"至于织坊女工?她们自己投的井,与我何干?"
    田四话音未落,堂外围观的百姓突然如沸水般炸开。
    "放屁!"一个满脸风霜的老农猛地推开衙役的阻拦,踉跄着冲进堂内,枯瘦的手指几乎戳到田四鼻尖上,"我闺女被你庄上的管事拖走时,全村人都听见她喊'救命'!"他声音嘶哑得像是从肺里挤出来的,"自愿?她自愿什么?自愿去死吗?!"
    人群顿时如决堤的洪水,哭喊声、怒骂声轰然爆发。几个妇人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有个青年抄起鞋底就要往堂上砸,被衙役死死拦住。方铭抓起惊堂木连拍三下,木块撞击案桌的闷响像雷声般在堂内回荡:"肃静!"
    待声浪稍平,方铭冷眼看向田四:"既然田大人说这些都是自愿,那不如当堂对质。"他转头对衙役喝道,"带原告上堂!"
    "咚——咚——"
    十几个衣衫褴褛的百姓被领上公堂。他们中有缺了手指的佃农,有瘸了腿的工匠,还有个双目浑浊的老妇人被年轻人搀扶着,每走一步都抖得像风中的枯叶。
    田四的脸色终于变了。他认得这些人——那个瘸腿的,是去年不肯卖地的李木匠;瞎眼的老太婆,是带头抗租的刘氏;至于冲他吐口水的少年,他爹就埋在田家庄后的乱葬岗里。
    "田老爷,"方铭的声音像淬了冰,"您不是说他们都是自愿的吗?"他指向那个浑身发抖的少年,"来,你告诉田老爷,你爹是怎么'自愿'被活埋的?"
    方铭目光如炬,扫过堂下跪着的百姓,沉声道:"诸位父老,田四如何迫害你们,一一道来。"
    瘸腿的李木匠第一个爬上前,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张发黄的契书:"大人!去年田四强占草民祖传的三亩水田,逼我画押。我不肯,他的家丁就用铁锤砸碎了我的膝盖骨!"他猛地掀开裤腿,露出扭曲变形的关节,"这就是证据!全村人都看见他们行凶!"
    瞎眼的刘婆婆被孙子搀扶着,哆哆嗦嗦解开发髻,露出头皮上一道狰狞的疤痕:"老妇人的眼睛,是被田四用烧红的烙铁烫瞎的!就因为我儿说了句田租太重"她摸索着从怀中取出块焦黑的布片,"这是当日我被烫时穿的衣服,请大人过目"
    堂下顿时一片啜泣之声。
    断指的年轻佃农突然扑到案前,将一柄生锈的镰刀"咣当"扔在地上:"这是砍断我手指的凶器!田四说我交的麦子不够饱满,就让管家"他举起残缺的右手,断指处疤痕狰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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