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一大早,方铭正在县衙看着之前堆积的旧案,正当方铭抬头的时候,看见冯劫踏着晨露走进大堂。
玄色官袍的下摆沾满泥点,靴筒上还带着沿途的草屑。这位彻夜奔驰的御史大夫没有多余寒暄,只是从怀中取出一卷帛书,轻轻放在案几上。
没等方铭说话,冯劫就提前说道:“咸阳那边已经没事了,王上让赵高的罗网接手了。”
听着冯劫的话,方铭心头一惊。
罗网。
这两个字像一柄冰锥,瞬间刺入他的脊背。
不管是前世,还是在鬼谷修行的时候,方铭都对罗网这个组织可谓是如雷贯耳。甚至可以说,他要比这个世界的任何人都要知道罗网的厉害。
“六剑奴”
“越王八剑”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可以说罗网是情报组织的天花板。
看着方铭的反应,冯劫说道:“你果然知道罗网。”
方铭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冰凉的触感让他稍稍定了定神。
"在鬼谷求学时,"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压低,,"老师曾针对罗网有过介绍。"晨风穿过大堂,吹得案上烛火摇曳不定,"罗网起于韩国,却在秦国壮大,如今已是几国间最可怕的情报组织。"
冯劫的眉毛几不可察地挑了挑。方铭注意到,这位御史大夫的右手拇指正在轻轻摩挲左手腕上的玉镯——那是个下意识的戒备动作。
"老师说"方铭的视线投向窗外,那里有几只麻雀正在啄食,"罗网最可怕之处不在其杀人手段,而在于他们织就的那张无形大网。"他抬手在空中虚划一圈,"可能你朝夕相对的仆役,街角卖茶的老人,甚至"声音顿了顿,"枕边之人,都是罗网的耳目。"
一阵穿堂风突然袭来,吹散了案上的几页公文。
"果然不愧是鬼谷,天下事情没有他不清楚的。"冯劫的声音传来。
听着冯劫的话,方铭松了一口气,“总算糊弄过去了。”
方铭定了定神,指尖轻轻敲击案几,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既然如此,"他声音沉稳,仿佛方才的震动从未发生,"田四,该有一个交代了。"手指突然停住,在竹简上"田四"二字重重一划,墨迹顿时晕染开来,像一滩干涸的血迹。
窗外传来百姓的喧哗声,几个孩童正趴在县衙围墙外张望。方铭的目光掠过那些天真的面孔,想起卷宗里记载的,那些被田家害得家破人亡的稚子。
"明日午时三刻,"他抬头看向日晷,阳光在石盘上投下清晰的阴影,"正是阳气最盛之时。"这句话像是说给冯劫听,又像是说给自己,"适合送这等魑魅魍魉上路。"
冯劫闻言,嘴角微微上扬。"方大人明鉴。"
方铭抬手召来王贲与李柒,晨光将他们的影子长长地投在青石板上。
"去各村走一趟。"方铭的声音不轻不重,却让堂下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他取出一张素绢,上面朱砂写就的"斩"字鲜艳如血,"告诉乡亲们,明日午时三刻——"手指在案几上一叩,惊起一缕浮尘,"田四将在村口伏法。"
王贲接过绢布时,粗粝的指尖微微发颤。这位沙场新将忽然想起昨日审讯时,那个瞎眼老妇用枯枝般的手指在地上划出的血痕。
李柒正要领命而去,忽被方铭叫住。"记得,"年轻的县令目光如炬,"要挨家挨户地通知。"他指尖蘸了茶水,在案上画了个圈,"特别是那些失去亲人的。"
院外树梢上,几只乌鸦突然扑棱棱飞起。王贲握紧了腰间的刀柄,他明白方铭的用意——这是要让所有冤魂,都能亲眼看到仇人的下场。
随着王贲一行人的马蹄声渐行渐远,田四即将伏法的消息如同野火般在各村之间蔓延开来。
在河西村,一个跛脚的老汉正拄着柴刀在田间劳作。听到消息时,他手中的镰刀"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浑浊的泪水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滚落。他踉跄着跑向村口的古槐树,对着树干上那道深深的刀痕喃喃自语——那是他儿子被田家恶奴打死时留下的。
李家沟的祠堂前,几个妇人抱头痛哭。她们颤抖的手里攥着褪色的红绸——那是当年被迫送入田府的姑娘们留下的最后物件。年纪最大的张婆婆颤巍巍地点起三炷香,青烟袅袅中,仿佛又看见孙女投井前那双绝望的眼睛。
最热闹的要数集市旁的茶棚。说书人一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