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承目光一滞,停在她脖子位置——
是很明显的掐痕。
云旌她……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了解她,以她的性格,她根本不屑于撒谎,如果她想动手,根本不需要任何借口,打了就是打了。
他心目中的云旌向来坦坦荡荡。
“不信。”
阎承声音不大,足够她听到。
云旌翻过身对着他:“整个阎家,也就你还算个人。”
这话听着像骂人,但落在阎承耳朵里,却代表着云旌对他的肯定,他扯出一个苦笑:“谢谢。”
“对了……车祸的时候,”
云旌话题陡转,将心中疑惑问出,“你把方向盘打那么死,是看见了什么?”
阎承的笑容僵在脸上,他双眼失焦,仿佛又回到了车祸现场:“我……我看到了我哥哥……”
“你有哥哥?”
云旌歪了下头,露出恰到好处的困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天盛集团应该只有一位太子爷,就是你。”
“是,也不是,”
阎承垂下眼,手指不自觉地攥成拳,“他和我一同出生,自我有记忆起,他就无时无刻不在我身边,可只有我能看见,没人信我,其他人都认为我……精神出了问题,产生了幻觉。”
云旌静静看着他。
阎承的话让她回忆起五岁那年的冬天。
她记得那天很冷,空中飘着零星小雪,马上就要过年了,可她连一顿饱饭都没有。
当时的云旌身上只有一件短了半截,且薄得透风的破棉袄,裸露在外的小手又红又肿,长满了冻疮,她蹲在街边,缩成一团,面前摆着几张剪得粗劣的红窗花。
她不记得叫卖了多久,只记得当她的牙齿都被冻得咯咯作响的时候,一个瘦弱的影子出现在她面前,是个小男孩,看起来比她大一点,穿着崭新厚实的羽绒服,小脸白净。
他蹲下来,没看云旌,反而对着旁边的空气认真地点了点头,像是在和谁商量。
“嗯嗯,知道了。”
他自言自语,声音很轻。
然后,他低头,目光落在那些红窗花上,细细观赏后,才轻声问道:“很漂亮,怎么卖?”
云旌有些胆怯,小心翼翼地回答:“十块。”
这已经是她敢出的最高的价儿了,要是能卖到十块钱,她就可以买很多馒头,就能过个好年了。
想到馒头,她没出息地往下咽了咽口水。
小男孩掏出一个小皮夹,从里面抽出一张崭新的红色钞票:“一张十元,一共十张,我全买了。”
云旌眼睛都瞪圆了,小小的心脏砰砰直跳,一百块!能买多少馒头!
巨大的喜悦暂时冲散了寒冷,她颤抖着手,怯生生地把所有窗花用一个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塑料袋装好,递给他。
男孩接过,没再看她,反而对着身旁的空气笑了笑,转身走了,纵使其他摊主如何使劲吆喝,男孩都没有丝毫停留,仿佛是专门为她而来。
崭新的钞票躺在云旌皲裂的手心,触感陌生又滚烫,她不敢用力,生怕弄皱。
可还没高兴多久,一声呵骂在她耳边炸起:“喂!小叫花子!”
是隔壁卖白菜的摊主,一个胡子拉碴,身材魁梧,眼珠浑浊的男人。
他猛地冲过来,狠狠攥住云旌的手腕,“好哇!我说我钱匣子里怎么少了一张一百的!原来是被你这个小贱骨头偷走了!”
摊主唾沫横飞,声音洪亮,瞬间吸引了路人的目光,他指着云旌手里那张崭新的钞票,满脸愤怒,“大家快来看看!这小乞丐手脚不干净!偷我的钱!”
云旌吓懵了,小脸惨白,嘴唇哆嗦着,只会一个劲儿地拼命摇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是的……没有……是刚刚那个哥哥……买的……买的窗花……”
“放你娘的臭狗屁!”
摊主骂声更大,有理有据,“你问问大伙儿,谁信你个小乞丐卖个窗花能卖出一百块钱?啊?谁信!?这明明就是我的钱!新崭崭的,我还记得这钱的尾数号码呢!”
他满口胡诌,笃定没人会为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作证。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每个人都用冷漠、怀疑或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云旌。
她破烂不堪的模样,在众人眼里更是成了“小偷”的佐证。
“这不人赃并获了嘛?”
“就是,看她那样儿,还死不承认呢!”
“真是世风日下,小小年纪就手脚不干净,应该把她关进少管所里好好管教管教!”
……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随着雪花越下越大,几近把云旌淹没。
她摇头,她解释,可没有一个人相信她。
最终,那长满冻疮、攥得紧紧的小手被粗暴地掰开,已经褶皱的钞票被一把夺走,塞进了摊主的口袋:“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小心打断你的手!”
摊主狠狠地啐了一口,转身回到摊位。
围观的人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