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缓慢而又稳定地切割,刀刃一寸寸地陷入鲜嫩的鸡肉中,发出细微而又清脆的“嚓嚓”声。老夫人的手法熟练而精准,每一刀下去,鸡块都被均匀地分成小块,大小几乎一致。她的眼神始终专注于眼前的食物,仿佛这简单的动作也需要全神贯注,不容有丝毫差错。等她把鸡块切完了,羊奶的温度也正好,散发着恰到好处的热气,仿佛也在等待着被品尝。
“定远驾驶舰艇撞沉敌寇军舰的烈焰还没有散尽,南方的战火也没能拦下定堂的脚步,她是定堂的孩子啊,没有硝烟的战争更拦不住她。”老夫人缓缓把餐刀放在银盘上,那轻微的“叮当”声仿佛打破了屋内短暂的宁静。她眉头微蹙,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既有对往昔的追忆,又有对当下的忧虑。端起羊奶时,她的手微微颤抖,轻抿一口后,缓缓放下杯子,目光变得有些迷离。她恍惚又看见那个被战火摧毁的冰雪村庄,记忆中,那原本宁静祥和的村庄如今已满目疮痍。父母已经倒在血泊中,是冰冷而又绝望。是姐姐背起还在襁褓中的自己,艰难地走出漫天素裹的雪地,一步一步,在凛冽的寒风中,她们逃到了邻国。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助,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留住是爱,留不住也是爱,不留是大爱。”老夫人看着依然立在风中的孩子,慈祥的脸庞上又泛起了爱意,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人人平等,没有强权,没有霸凌,追寻正义和真理,是她父辈的愿望。”老夫人面容严肃,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在向岁月诉说着那份不屈的信念。
丽莎无声地站立在餐桌边,身躯挺得笔直,双手交叠置于身前,目光满含专注,她的眼神里原本透着深切的关切,可此刻却选择了沉默,不再相劝。只因自己的父母亦是来自那个冰天雪地的遥远村落,那个在记忆深处满是沧桑与苦难的地方。他们曾心怀对正义和真理的炽热追求,毅然决然地背井离乡,踏上这条充满未知与荆棘的漫漫征途。然而,命运却那般残酷无情,让他们最终永远沉睡在了异国他乡的土地之下,再也无法踏上归乡的路途,再也无法深情地拥抱自己的亲人。想到此处,丽莎的眼眶逐渐泛红,宛如两颗燃烧的炭火,心中涌起的那股悲伤犹如汹涌的潮水,几乎要将她整个淹没。可她却死命地咬着嘴唇,强忍着不让泪水滑落,依旧努力维持着恭顺的姿态。只是那不由自主微微颤抖着的嘴唇,还是无法遮掩住她内心深处那汹涌澎湃的波澜。她的目光在刹那间变得飘渺悠远,仿佛思绪已然飘飞回到了遥远的故乡,看到了父母那熟悉且亲切、却又永远无法再触及的面容。
肖童右手抚胸,身子前倾,对着大门深深地鞠躬,那动作庄重而虔诚,犹如一朵在风中弯腰的百合。
“露娜别过姨姥姥。”夜莺般的嗓音划破夜空,如同一道明亮的闪电,直入小楼。这清脆悦耳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带着无尽的不舍与决绝,恰似悠悠的琴弦被猛地拨动,余音袅袅。
随着肖童声音传入小楼的节奏,老夫人站在窗户前,目光紧紧地追随着肖童的身影。她看着肖童转身离去,瘦弱的身躯在夜风中微微起伏,仿佛是狂风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风浪吞噬。然而,脚下的步伐却是异常坚定,每一步都稳稳地踏在地上,没有丝毫的犹豫和退缩,好似钉入地面的铁钉,纹丝不动。望着那逐渐远去的背影,老夫人的眼角再次湿润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最终顺着她那布满皱纹的脸颊缓缓滑落,如同断了线的珍珠。那泪水仿佛是她心中无尽的牵挂与担忧的流露,又似是对肖童那份坚定的赞许与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