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彦恒无奈地停笔道:“苏州府、松江府、常州府、太仓直隶州,这四处是江南乃至全国最富饶的地方,你说这叫简单?”
他又点着纸上的尹尚书道:“一个掌管户部,全国的钱袋子,一个掌管全国最富饶的粮仓,今上是得多信任尹家啊。”
“尹尚书对陛下亦有救命和教导之恩。”黎懋澜理所当然道,“所以陛下才命你我二人暗中调查,不惜代价也要保住尹府。”
“尹尚书是寒门状元,为人刚正不阿,只得一子一女。而尹参政又只得一子一女,人员简单。这样的府上能得皇上重用倒是不足为奇。”陈彦恒十分理解。
“江南道,江南道……漕粮赋税……”陈彦恒总觉得有些耳熟。
陈彦恒突然一拍桌子道:“两年前常州府一个同知自缢身亡的案子你还记不记得?”
黎懋澜摇摇头:“我回京城不到两年,刚回来也是在整顿步兵司,无暇顾及。”
陈彦恒一回想,确实如此,他解释道:“这事当时还闹得挺大。虽然死的只是一个同知,不过却涉及到数年前一起重大的贪污案子。因他的死,当年的案子也不了了之了。”
黎懋澜神色慎重,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陈彦恒回想道:“前几年年年天灾,所以江南四府中有两府粮食减产,跟朝廷申请减免赋税,甚至要求朝廷发粮发银两赈灾。
记得当时尹参政跟朝廷申请派钦差去各地巡查,确认属实才减免了两府的赋税,且前前后后花了几十万两银子在两府赈灾。
而工部尚书的夫人是常州府人,那几年正好因身体不适被秘密送回老家养病,前两年她回京城,才爆出常州府的天灾根本没有那么严重,充其量只是小灾罢了。”
陈彦恒接着道:“常州府官员欺上瞒下,贪掉不少钱财。本来要从这同知这里拿到上级官员的铁证,谁知他却半夜写了认罪书自缢身亡,线索就断了。”
“杀人灭口。那贪污的钱财呢?”黎懋澜问道。
“抄家抄了铺子、庄子、各式金银珠宝共计十万两银子。”
“缺口还是很大。”黎懋澜皱眉道,“他不过一个同知,哪有那么大能耐?连钦差都能收买?”
“谁说不是呢?”陈彦恒叹道,“就算知道又有什么用?人一死,所有被怀疑的官员都安全了。这人是必死无疑的。”
他又道:“传闻他有一本账本,记录了所有与他有金钱往来的人员名单和各式凭证。可惜抄家的时候掘地三尺也毫无所获。”
“你又知道?”黎懋澜眉头一挑。
“我亲自抄的家。连茅厕我都没放过。”陈彦恒似笑非笑,“你说我知不知道。”
“我岳父虽是四府参政,但跟这常州府同知往来应该不多。”黎懋试图撇开关系。
“我可没说什么。”陈彦恒一摊手,“皇上信尹参政,我自然也信。”
“何况……”陈彦恒凑近道,“尹参政和尹尚书家算不上是穷,但跟富可沾不上关系。”
毕竟当时因势所迫,尚书府和参政府都是被抄了家的,只是不涉及家眷。
若不是这般紧急,尹家也不至于如此匆忙找人外嫁嫡女。
黎懋澜点点头道:“虽然目前看着没什么联系,不过也不能放过一丝线索。”
“行。”陈彦恒道,“之前是我经手的,便由我来查吧。”
说完他起身道:“今天就到这吧?天色不早了,我媳妇等着我呢,我不到家她睡不着。”
黎懋澜知道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还是忍不住想抽他。
然后又犹豫了一会儿问道:“你跟你夫人的关系这般好?”
“那是自然!”陈彦恒得意地笑道,“历经千辛万苦才娶到自己喜欢的女子,关系能不好吗?”
“那……”黎懋澜装作镇定地问道,“那你平日里跟夫人都十分亲近?”
“必须的!”陈彦恒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嘴角笑得有点开,“我跟夫人那可真叫如胶似漆。”
“这个亲近……是怎么个亲近法?”
“那你说这个我就不困了。”陈彦恒转过身自然地坐下,嘴角有一些调侃道,“说吧,你想怎么亲近?”
“就是,就是亲的时候总想跟她再近一些,却不得章法。”黎懋澜难得有些不好意思。
“什么?”陈彦恒一惊,“谨行,你的意思是?”
“你以前不是说你收藏甚丰吗?”黎懋澜有些恼羞成怒道,“拿来便是!”
“不是,谨行。你的意思是,你不会亲?”陈彦恒椅子朝后移了半步,不可思议道,“你别跟我说这是真的。你一大把年纪的,一妻一妾还有四个儿女,你连亲都不会亲?”
“你说什么呢!”黎懋澜的脸都黑了,“这谁不会?”
“那你说说你怎么亲的?”
……
片刻之后,一阵爆笑出口,然后又是一声被打的闷哼声。
“特么你是不是打仗打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