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梢,都落了一层薄薄的白霜。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仿佛与这雪夜,融为了一体。
他也没睡。
他是不是……也和她一样冷?
这个念头,像一道闪电,划过她混沌的脑海。
仿佛感受到了她的存在,那人缓缓转过身来。
距离太远,风雪又大,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见他朝她抬了抬手,似乎是示意她过去。
慕卿浔迟疑了一瞬。
身体里的寒意,却催促着她,不受控制地朝那个身影走去。
一步,两步。
雪地里,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走得近了,她才发现,他手里捧着一个鎏金的缠枝手炉。那微弱的,橙红色的光,在风雪中明明灭灭,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
“冷就靠近些。”
他的声音,被风雪吹得有些散,却清晰地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慕卿浔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到了他身边,下意识地向那唯一的暖源靠拢。
两人并肩立在梅树下,谁也没有开口。
只有风声,雪声,还有彼此之间,那几乎可以听见的,压抑的喘息。
他忽然将手中的暖炉,塞进了她的怀里。
“拿着。”
不由分说的语气。
慕卿浔的指尖,在触碰到手炉滚烫外壳的瞬间,猛地一颤。
一股灼热的暖意,顺着她的指尖,飞快地窜入四肢百骸。那股盘踞在骨髓里的阴寒,竟被驱散了几分。
她死死地抱着那个暖炉,像是抱着救命的稻草。
“幼时你总抢我暖炉……”
身边的人,忽然低声开口。
那声音里,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叹息,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怀念。
“每次都说我小气,不肯给你。可每次,最后不都到了你手里?”
“如今,倒肯这么安静地陪着了。”
慕卿浔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扎了一下。
不是疼。
是酸。
是涩。
记忆的潮水,瞬间冲破了闸门。小时候,在大雪纷飞的冬日,那个总是板着脸,像个小老头一样的矜贵少年,和他怀里那个永远捂得暖烘烘的手炉。
还有那个总是跟在他身后,蛮不讲理,连抢带夺,也要把手炉弄到手的,无法无天的小丫头。
原来,他都记得。
原来,在那些她早已模糊的岁月里,他竟记得如此清晰。
那股暖意,混着灭顶的酸楚,一同涌上心头。
她抱着手炉,指尖收紧,指甲几乎要嵌进那鎏金的外壳里。
雪,越下越大了。
她和他,两个被困在牢笼里的人,在这漫天风雪中,依靠着一个手炉的微末温度,短暂地取暖。
雪地上,两个人的影子被拉长,交叠,再分不清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