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在这绝对的寂静与冰冷中,一点微弱的、灼烫的触感,顽固地刺穿了意识底层的混沌。
来自……左手掌心。
像一粒被遗落在寒冰地狱深处的熔岩火种。微小,却蕴含着不肯熄灭的生命力。每一次微弱的搏动,都拉扯着她即将彻底溃散的意识边缘,带来一丝微弱而清晰的锐痛与——清醒的威胁。它不温柔,它像一把插在冻僵心脏上的匕首,用刺骨的灼热提醒着“存在”本身无法逃避的痛苦。仿佛那里嵌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一个充满了风暴与雷霆的熔炉,与这包裹她的死亡寒渊激烈对抗。
就是这点痛苦,这把灼热的匕首,死死扎在灵魂垂落的悬崖边缘。拒绝沉沦。
她想要彻底放弃,沉入那片没有痛苦、没有寒冷、没有这该死灼烫的绝对黑暗里。但那掌心深处的“火种”每一次搏动,都像有电流刺穿黑暗,让她涣散的感知碎片重新聚集一瞬——感知到身下礁石坚硬的冰冷,感知到海风刮过皮肤表层带走最后一点温度的锋利,感知到胸腔里微弱起伏时牵扯到全身撕裂痛楚的濒临崩溃的麻木……
也感知到了……更远的地方……
那片曾回荡着旋翼机坠落燃烧轰响的海面,此刻除了海浪空洞的拍击,似乎还压抑着另一种……更深沉、更绝对的……寂静。
一种非自然的寂静。仿佛连空气的流动都被无形的意志冻结、禁锢。
一种冰冷到足以令灵魂本源也瞬间熄灭的……存在感……如同从亘古冰原深处渗透出来,缓慢、却无可阻挡地弥漫了整片天地!
有什么……降临了!
并非行走大地!而是如同法则本身投下的一抹……阴影!一种意志!一种能冻结万物的……本源气息!
它出现的瞬间,海面上那零星燃烧的残骸火苗,在同一时刻……骤然熄灭!连最后一缕挣扎的烟雾都被无形的寒冷攥紧、掐灭!空气中的水汽瞬间凝华,化作细碎无声的冰晶粉尘,在惨白的月光下弥漫。就连远处海浪扑上礁石、本该发出的哗啦声响,也诡异地、被某种强大的“场”强行削弱、吞噬,变成遥远而沉闷的背景呜咽。
这冰冷……不是从外部侵袭她的身体。
而是从她灵魂最深处……无声地钻出!然后……反向冻结整个外部世界!
这不是威胁!
是宣告!
宣告某个意志已然降临!
濒死的身体在本能地战栗!每一个还在苟延残喘的细胞都在这种超越理解的存在感压制下发出哀鸣!血液几乎停止流动。连呼吸都凝滞成冰,每一次微弱的吸气都像是在吞咽极地冰川破碎的寒锋!
意识深处被掌心灼烫勉强维系的那一丝清明,在这种足以湮灭一切的极寒意志面前,脆弱得如同暴风中的烛火,剧烈摇曳,随时可能熄灭。
嗡……
左手掌心深处,那嵌入血肉的冰冷令牌核心,那滴被污秽沾染的燃烧真血,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前所未有、远超之前的炽烈血光!
嗡鸣!不再是意识中的震响!而是仿佛实质的声浪,自那微小血滴中喷薄而出!化作一道无形的、炽烈如熔炉的核心震荡波!瞬间扫过苏清雪的残破身躯、扫过她倚靠的冰冷礁石、扫向身前这片被无形极寒覆盖的虚空!
轰!!!
无形碰撞!
没有物理的轰鸣与爆炸,却像是在精神层面引爆了一颗恒星!
苏清雪的大脑如同被滚烫的烙铁狠狠贯穿!撕裂性的剧痛让她原本瘫软的身体猛地向上弓起!被灼烫唤醒的感官瞬间放大到了极致,却又被那浩瀚降临的极寒意志死死压制,在冰火两极的酷刑中拉扯、扭曲!视觉神经在灼痛中跳跃,捕捉到的画面是疯狂闪烁的光斑和纯粹的白热!耳中塞满了尖锐到令人发疯的、仿佛亿万个玻璃器皿同时破碎的高频嘶鸣!
喉咙里爆发出意义不明的、类似垂死野兽被踩断脊梁般的嘶嚎!
在这濒临崩溃的极限瞬间,在那双因剧痛而向上翻白的瞳孔深处……
倒映出……前方……
距离她蜷缩礁石大约百米开外、靠近海浪翻涌的崖岸边沿……
一道……身影。
不!
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
更像是一个行走的……绝对零度点!一个移动的……寒渊风暴之眼!
他的轮廓被一层流动的、肉眼可见的、密度极高的幽蓝色冰雾所笼罩、缠绕。冰雾并非静止,而是在他身周缓缓旋转、沉降,如同拥有自我生命的光环。冰雾所触及之处,下方的海水无声无息地冻结!空气中的水分瞬间凝为亿万点星辰般的微光冰晶,悬浮不落,将他映衬得如同来自冰雪神国的幻影。他走过的礁石表面,留下一片细密的霜白印记,并且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