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裹挟着滔天的杀意和狂暴,在顶层的区回荡。所有护士、医生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整个楼层仿佛都被这来自地下皇者的愤怒点燃,空气灼热扭曲,充满了毁灭的焦糊味。
就在这时。
病房外走廊尽头,一个穿着得体的亚麻色休闲装、身形清癯、梳着一丝不苟银白头发、带着金丝眼镜的老者快步走了过来。他步履无声,神色看似平静,但金丝眼镜后的那双眼睛却锐利如同鹰隼,带着一种穿透表象的阴冷精明。他是李家真正的影子大脑,追随李沧澜二十余年的智囊心腹——赵伯骞,人称赵师爷。
赵师爷的目光迅速在如同风暴席卷过的会客区、以及地上半死不活的手下身上扫过,最后落在李沧澜那张因暴怒而扭曲的脸上,脚步没有停顿,径直走到李沧澜身侧约半步的位置,微微倾身,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李沧澜粗重的喘息和仪器的嗡鸣:
“老爷。人已经撒下去找了。整个福来巷方圆三公里,所有能动的眼线和街面上的兄弟都动了。”他语速平缓,带着一丝刻意的安抚,“伤少爷的人,手段极其专业狠辣,绝非普通打手。根据现场残留的信息和两个被吓破了胆的东西拼凑出的描述……那人的特征和行事风格,有点像……”
赵师爷刻意停顿了一下,镜片后的目光微微闪烁,加重了那两个字的分量:
“……龙渊卫。”
“龙渊卫”三个字像一道无声的惊雷,狠狠劈在焦灼的空气里!
病房内外那狂暴的愤怒和混乱似乎瞬间停滞了一瞬。
李沧澜那双血红的眼睛猛地一凝!狂暴的杀意如同退潮般骤然敛去一层,被一种深沉的、带着巨大震撼的惊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所取代!他布满血丝的瞳孔死死盯着赵师爷那张沉静到近乎没有表情的脸。
“龙渊卫?你确定?”李沧澜的声音陡然压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碾磨出来的冰渣,带着难以置信的沉重与骇然。方才还燃烧着焚天之火的眼中,此刻只剩下幽冷的深渊。
这三个字代表的,绝不仅仅是一个称号。那是深植于奉天乃至于整个东北地下势力记忆深处的一个铁血传说!一个早已在官方通报中“解散”、“消失”了多年的顶尖特殊行动力量!他们最后一次大规模出现在公众视野,还是三年前在藏区边境那场震惊海内外的“冰封行动”,剿灭了一个极度危险的跨国武装集团。那次行动之后,龙渊卫的名字就渐渐淡出。可如今……
赵师爷微微颔首,目光转向病房内那张惨白扭曲的脸。“老爷,轩少这条手臂的伤势……下手之人发力之精准、摧毁之彻底,绝不是普通道上打手能做到的。这种粉碎性螺旋骨折,分明是一种极其罕见、专门用于战场废敌关节的‘千机绞’手法!”他顿了一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解剖式的冰冷残酷,“两个被吓懵的手下虽然描述混乱,但提到了两点关键:那人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卫衣,身形高大挺拔,眼神……他们形容,像死鱼的眼睛,冷得让人发抖。还有,他只用了一只手,捏碎了轩少的手腕,然后……拧麻花一样……”他的目光再次扫过病床上那变形得令人胆寒的手臂轮廓,“这种力量控制,这种一击必废的精准残酷。除了那些……曾经专门用于战场清理的‘灰刃’单位里出身的顶级人物,我想不出其他可能。”
赵师爷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冰冷的锤子,狠狠敲击在李沧澜紧绷的神经上。那些原本尘封在记忆深处的铁血碎片,开始轰然复苏。那种力量,那种手段,那种漠视生命的冰冷气质……和二十年前,他亲眼目睹的那场雷霆扫穴般的势力清洗……何其相似!
病房里仪器单调的滴滴声仿佛变成了倒计时的秒针,沉重地敲打着李沧澜的心脏。他魁梧的身躯依旧挺直如同山岳,但紧握的拳头上,指节早已捏得失去了血色,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甚至发出细微的“咯吱”声响。
龙渊卫……
这三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脑海。
如果真是他们……那意味着什么?消失的龙渊卫为何突然在奉天现身?为了苏家?苏家的那个老东西苏振国……什么时候搭上了这种层面的人物?还是说……
无数纷繁的念头在李沧澜心中疯狂碰撞,巨大的疑窦如同冰冷的海水,暂时压过了因儿子重伤而沸腾的暴虐杀意。
“爸?”李杰在一旁惴惴不安地开口,他不明白父亲为何突然沉默,更不清楚“龙渊卫”这三个字代表的分量,只看到父亲眼中那翻滚的阴云比刚才更加可怕。
李沧澜猛地抬手,李杰立刻噤声。
李沧澜冰冷的目光如同刮骨钢刀,从病床上昏迷的李轩脸上,缓缓移动到窗外的奉天夜景。那些璀璨的霓虹,在他眼中幻化成了充满讽刺意味的、流淌的血光。
他深吸一口气,那冰冷刺骨的消毒水味如同冰刀般割裂着他的肺部。再缓缓吐出,强行压下心头翻腾的惊涛骇浪。
无论对方是谁!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