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的人很贴心,每一个盒子外面都贴了便利贴,让看见它们的人在第一眼就知道里面是些什么东西。
就算是衣服也会详细地备注是上衣还是裤子,或是裙子,什么颜色。
从字迹上看应该是个细心周到的女孩子。
但同样周到的,还有安排这一切的时砚。
宋浅不得不承认,她无法忽视这一点。
脸上的化妆品黏了一天,也难受了一天。
在看见卸妆油三个字时,宋浅果断提起了那个袋子和写着睡衣的另一个袋子进了浴室。
吃了药的时砚头疼好转,只有身子的疲乏让他无处缓解。
他重新走向书桌的靠椅上坐下,仰头靠着,闭目凝神间,浴室里传来了水声。
平缓的眉心猝不及防地跳动了一下,有些意外的碰撞发生在了他看不见的地方。
他的房间里从未响起过另一个人的声音,而这个人还在不久之前与他发生了极尽荒唐的关系。
也许是因为那情药的后遗症,又或许是他头疼欲裂下的胡思乱想。
在解决一切后,他开始回想起关于这个女人的每一个画面。
方才清冷的不愿,黄昏下的睡颜,发布会上的紧张与不安,从民政局走出来后的恍惚,被自己威胁的无助,以及在自己身下咬着牙也不愿发出一声的倔强。
甚至是在那之前的一次偶遇,都清晰起来。
他在刚回国的那一年在京大成立了一个助学基金会,算是为了接手时氏集团所做的多个慈善项目中的一个,专门用于帮助那些经济困难的学生减轻生活负担,更好地完成学业。
也因此常在毕业季来临之前,提前与校方达成人才输送的合作。
在其他企业开启校招之前,时氏集团已经完成了人才的推荐与签约,今年也不例外。
“时总之前几次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今日终于有时间再逛一逛学校,顺便让您看看这几年学校有些什么变化。”
“京大是百年名校,这些年来也常有杰出校友返校合作,不仅是时总的基金会帮助家境贫寒的同学完成学业,还有一些校友出资帮助校区翻修,像之前老旧的宿舍区现在已经焕然一新。”
校方的领导几次邀请时砚参观学校的变化,今日终于如愿,言语之间,是司马昭之心。
时砚听出了他的用意,这点钱本不算什么,便应了他。
受宠若惊的校领导邀请时砚进了咖啡厅,但因为手底下的人做事不仔细,拿漏了东西,便自己回去了一趟。
安静的咖啡厅里,时砚随意拿了本书看起来。
邻座的位置响起了一男一女的声音。
“陈南乔?”是一道女声,带着明显的意外。
见她要走,男生立刻挽留:
“宋浅,你能不能不要躲我,我就是想跟你说一些心里话,等你听完你再决定要不要走好不好。”
时砚无意听他们的对话,只是座与座之间只有放置书本和绿植的架子格挡,安静的环境里声音实在难挡。
抬眸的瞬间他透过格子看见了对面的女生。
一张温婉的脸庞,眉眼间却有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此刻在听到男生的话后,有些为难的蹙了眉。
男生的声音继续响起:“其实文物修复这门专业挺枯燥的,我选择它的原因是家里有人干这一行,我一点也不喜欢,但又不得不学。”
“但你不一样,你是整个班里最认真的同学,最开始我只是好奇,好奇你是怎么在枯燥的环境里坐下来的,所以想尽办法地在每次小组作业里跟你分在一组,破你的功,逗你笑,就好像只要你笑了,这门专业就没那么枯燥了一样。时间久了,我才意识到原来我是喜欢上你了……”
时砚去端咖啡的手微微一顿,嘴角勾起一抹轻松的弧线,像是在一个闲暇的午后,看了一出童真的好戏。
他无意偷听,却不得不承认,这段对话给他等待的时间里带来了某种纯粹的乐趣。
“我知道你拒绝我的原因,但是我不在意,所以也请你相信,我是真心的喜欢你,我可以跟你一起面对所有的困难。阿姨的病我们可以带她来京北,京北的医疗条件好,一定有办法。”
说话的男生以最真挚的语气表达着自己的感情和承诺,甚至还拿出了一张银行卡放在了桌上,推向她:
“这张卡里有20万,我查过了做一次肾移植需要15到50万,剩下的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
说完这句话后,他又在意识到什么后补救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算你今天不答应我也没关系,这20万是我以朋友的身份给你的,你觉得是送也好,借也好,都没关系。”
“陈南乔。”
对面的女生叫了他的名字。
从始至终都只说了这两句话,但第二句却是截然不同的语气,果断而利落,引得看书的时砚再次抬头看了她一眼。
她的眼睛里没有感动,只有决然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