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不解何为”风语祭”,但其其格此刻的神情却让他心头一凛,少女的睫毛在月光下微微颤动,眸子里跳动着某种他从未见过的火光,像是草原深处最古老的狼烟。
她整个人绷得像张拉满的弓,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仿佛怕惊扰了沉睡千年的神灵。
“你是六十年来,”其其格的唇几乎贴着他的耳垂,呼出的热气裹挟着奶香,她突然抓住祁明远的手腕,指甲几乎陷进皮肉,“第一个踏进风语祭的汉人,所以待会千万别眨眼。”
远处的铜铃骤然急促,其其格猛地直起身。
月光在她满身的银饰上流淌,那些古老的回纹仿佛活了过来,在夜色中蜿蜒游动。
“需要我做什么?”祁明远压低嗓音,耳边只有铜铃与赛里木湖浪涛交织的声响。
“无人机!现在!”其其格一把扣住他的小臂,力道大得惊人,“风语祭要开始了!”
她指向湖岸,一簇幽蓝的火焰突然在黑暗中窜起,照亮了几个黑袍人影。
祁明远眯起眼睛,望向湖岸边跃动的火光。
那簇篝火在暮色中格外刺眼,橘红色的火舌舔舐着渐暗的天色,在湖面上投下摇曳的倒影。
他喉结滚动,下意识攥紧了背包的背带。
这不是普通的祭祀,而是某种濒临失传的秘仪!
其其格闪烁其词的模样和欲言又止的神态突然在脑海中浮现,让他的后背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作为一个外来者,贸然闯入已是破坏了规矩。
现在居然还要还要用镜头记录这神圣的场景?
湖风裹挟着松脂的气息拂过面颊,他却感到一阵莫名的战栗。
他下意识后退半步:“这不合规矩……”
“规矩?”其其格突然转头,晨曦中她的眼睛亮得骇人,“如果都守规矩,草原的故事谁来记录?”
说着,其其格突然凑近了祁明远,近到祁明远能闻到她发间艾草的味道,“六十年来第一个完整的记录,你难道不想成为那个见证者吗?”
“快!把无人机升起来!”其其格压低声音催促,手指紧紧攥住祁明远的手腕,“这是我们卫拉特蒙古人最后的‘祭湖’仪式了。”
祁明远望向湖边,七位身着传统蒙古袍的老人正围着篝火缓步绕行。
他们手中的铜铃随着步伐发出清脆的声响,与湖水拍岸的节奏奇妙地呼应着。
“这真的可以拍吗?”祁明远犹豫道。
“老萨满特批的,”其其格从怀中掏出一块系着蓝绸的骨牌,“我是部落选定的记录者。但今年可能是最后一次了,会这个仪式的老人只剩七位,最年轻的也已经82岁。”
远处的老人们开始吟唱古老的《祭湖词》,声音嘶哑却有力。
祁明远注意到他们手中的法器已经褪色,其中一位老人的铜铃甚至缺了一角。
“看到了吗?“其其格指着远处老人脚下的布袋,“里面装着各家各户带来的祭品,不再是传统的五谷和奶食,现在都是超市买的饼干和糖果,就连连仪式用的柏树枝,都是从城里花店买的。”
看到其其格拿出了凭证,祁明远的担忧也消散了许多。
对于这种民俗仪式,他也是很好奇,但是自从昨天有了生死的体验后,他就尤为小心谨慎。
“好,我来记录!”祁明远说话的同时,把无人机升空。
风声夹杂着湖浪拍击的声音,直接掩盖住了无人机螺旋桨的声音。
很快,无人机有了画面,七位身着深蓝色蒙古袍的老萨满已经点燃了祭坛前的九盏酥油灯。
为首的巴特尔老人手持铜制法铃,正在用古老的卫拉特方言吟诵《祭湖经》。
祁明远注意到老人们腰间都系着五色彩带,在月光下随风飘动。
“看,祭坛上的五谷和奶食,”其其格小声解释,“白色哈达代表天空,蓝色哈达象征湖水,这是我们在向赛里木湖的神灵献上最崇高的敬意。”
篝火旁,几位老人开始顺时针绕行,手中的铜铃随着步伐发出清脆的声响。
其中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将特制的“风马旗”抛向湖面,五彩的经幡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这是在祈求风调雨顺,每一面旗子都写着族人的心愿。”其其格望着祁明远遥控器上面传来的画面,眼中映着跳动的火光。
祁明远看到老人们将准备好的“五宝”青稞、酥油、茶叶、盐和奶制品,郑重地撒入湖中。
巴特尔老人用银碗舀起湖水,轻轻洒向四方,口中念诵着古老的咒语。
“这是‘洒圣水’仪式,传说这样能保佑草原一年平安。”其其格继续为祁明远解释着。
突然,所有老人都面向湖心跪拜三次,额头触地。
为首的萨满取出一把古老的蒙古刀,割下一缕白发投入火中,升起的青烟在月光下形成奇特的形状。
“献发祭祖……”其其格的声音微微发颤,抓着祁明远的胳膊,情绪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