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的明华中学还浸在薄雾里，林川的运动鞋踩过操场边结霜的草皮时，发出细碎的脆响。
他抱着一摞课本站在教室门口，手指在铁门上摸出个凉丝丝的印记——这是他十六岁那年和校霸打赌，用拳头砸出来的凹痕，那时他觉得这样很酷，现在只觉得疼。
“咔嗒”一声，他拧开教室门。
晨雾从后窗漫进来，在课桌上铺了层薄纱似的水汽。
林川把书包甩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以前他总挑最后一排，方便逃课睡觉——然后抽出数学课本，指尖在书页间快速划过，停在三角函数那章。
“天启，开始吧。”他闭眼前轻声说。
意识空间里，白大褂少年的平板亮了起来，淡蓝色数据流顺着林川的神经窜进大脑。
再睁眼时，课本上的公式突然活了：s(a+b)的展开式像条银链，s的符号是缀在链上的星子，连老师上周画错的辅助线都在记忆里闪着光。
他翻页的速度越来越快，指尖蹭过《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封皮，那上面还留着去年和王浩抢零食时撕开的小口，现在却被他按得平平整整。
“已同步今日需要掌握的27个核心知识点，”天启的声音像浸了温水的薄荷糖，“建议先巩固化学电离平衡，昨夜你父亲书房的《无机化学》里有相关拓展。”
林川的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昨晚在书房翻书时，父亲书房的台灯一直亮着，门缝里漏出的光把地板切成了金条。
司机老张说先生又在看江南新区的竞标方案，最近林家集团被竞争对手压得厉害——以前他觉得这些和自己无关，现在却突然想，或许他能做点什么。
“叮铃铃——”
早自习的铃声惊散了晨雾。
林川合上课本时，发现指腹被书页硌出了红印，可他没觉得疼，反而有点热，像是有团火从胸口烧到了耳朵尖。
第一节课是李文杰的数学课。
班主任抱着一摞试卷走进来，镜片后的目光扫过林川的位置时顿了顿——以前这个点，林川的课桌早该堆着没吃完的汉堡和皱巴巴的游戏卡，现在却整整齐齐码着五本练习册，最上面那本《高考必刷题》的封皮还是新的。
“今天做套往年月考真题，限时四十分钟。”李文杰把试卷拍在讲台上，“别以为提前到校装样子就能蒙混，我出的题——”
他的话被林川抽试卷的动作截断了。
林川捏着笔的手很稳。
选择题第一题考集合运算，天启在他脑内弹出韦恩图；第二题三角函数，数据流直接标出了相位平移的关键点。
他写得很快，笔尖在试卷上划过时带起细小的沙沙声，坐在前排的女生回头看了他三次，第三次时被李文杰瞪了一眼。
“停笔。”林川放下笔，指节抵着桌面轻轻敲了两下。
李文杰看了眼手表，“还有二十五分钟，急什么？”
天启的声音适时响起：“第七题数据矛盾，标准大气压下乙醇沸点应为785c，题目标注82c，概率99为出题失误。”
“老师，这道题有问题。”
教室里突然静得能听见后墙挂钟的滴答声。
王浩的铅笔“啪”地掉在地上，滚到林川脚边。
李文杰的镜片闪过一道光，他捏着试卷走到林川桌前，指尖重重敲在第七题上：“林川，你以前数学考过三十分吗？
现在倒会挑刺了？“
林川没躲。
他能看见李文杰袖口的金线绣着林家集团的logo——这是去年校庆时，父亲以家长代表身份捐给教师的定制西装。“乙醇沸点数据错误。”他重复，“可以查《化学手册》第三章。”
李文杰的手指僵在试卷上。
他转身时，后颈的汗毛被冷气激得竖了起来——这题是他从竞争对手公司的内部资料里扒的，特意改了数据想考学生的严谨性，没想到被这个从前的学渣当场戳破。
午休时，王浩拽着林川的校服袖子往图书馆拖，力气大得差点把校服扯变形：“你他妈是不是被外星人附体了？
昨天还抄我作业，今天就敢和老班叫板？“
图书馆二楼靠窗的位置落着层薄灰。
林川抽了本《高考英语阅读理解精选》，推到王浩面前：“念一段，随机的。”
王浩翻到中间某页，清了清嗓子：“wheniwasseven,yfatherbroughthoadog”他念得磕磕巴巴，念完抬头时，额角已经冒了细汗——这篇讲的是导盲犬训练，生词多到他昨晚背了半小时都没记住。
“我翻译。”林川垂着眼，声音像浸了蜜，“七岁那年，父亲带回家一只狗它的项圈上有行小字：‘我会成为你的光’。”他顿了顿，指尖点在“guidedog”上，“主旨是通过导盲犬的成长，映射人与动物间的信任，结构是时间顺序，从相遇、训练到最终陪伴。”
王浩的手慢慢抬起来，在林川额头虚虚摸了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