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流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在意识海里织成了一张光网。
李文杰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带着点刻意放轻的声响。
林川握着笔的手稳如磐石，笔尖落下时，在“超纲”两个字上划了一道利落的横线。
“这题。”他突然开口，声音在空荡荡的教室里格外清晰，“用复变函数的留数定理更简便。”
李文杰的脚步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停住了。
林川能听见对方喉结滚动的声音，像颗石子掉进了枯井里。
他低头继续书写，钢笔尖在纸上划出细密的沙沙声，混合着窗外渐起的风声，把这场“验证”的戏码，唱得越来越响亮。
当最后一个落下时，林川看了一眼手表——只用了四十一分钟。
他合上试卷的瞬间，天启的提示在意识海亮起：“检测到试卷结构异常，存在三套解题逻辑嵌套。建议宿主课后分析错题本，重点标注拓扑学与复变函数的交叉点。”
李文杰的手指捏着保温杯，杯身被攥得变了形。
他盯着林川递来的试卷，上面的字迹工整得像印刷体一样，连草稿纸上的推演步骤都分毫不差。
“老师。”林川起身时椅子发出轻微的响声，“这卷子出得挺有意思的。”他笑了笑，露出点少年人特有的顽皮，“下次要是再考，能不能提前说一声？我让人帮您挑挑题。”
李文杰的脸“刷”地一下变白了。
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林川拎起书包往门外走去，经过他身边时，闻到保温杯里飘出的枸杞味——甜得发腻，像一层糖衣，裹着底下没化开的苦涩。
实验楼外的梧桐叶被风卷着打转，林川摸出王浩塞给他的橘子糖含进嘴里。
甜意弥漫开来时，天启的声音再次响起：“宿主，李文杰手机收到短信：‘计划失败，需启动b方案。’发送人备注：‘陈总’。”
林川的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望向远处被夕阳染成金色的教学楼。
风掀起他的校服衣角，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领口——那是母亲去世前最后一次给他买的衣服。
“天启。”他在心里轻声说道，“把李文杰的通话记录和短信内容，都存进加密文件夹。”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道正在生长的城墙，慢慢覆盖了地面上斑驳的树影。
实验楼外的晚风卷着梧桐叶扫过林川的鞋尖时，他正站在教学楼后巷的阴影里。
手机屏幕幽蓝的光映着他微抿的唇——天启刚把李文杰近三个月的通话记录梳理完毕，最近一周有十七通电话打给“陈总”，备注是“天楚建筑”的法人陈宏。
“宿主，陈宏的公司三个月前参与林家集团旧改项目招标，未中标。”天启的声音像根细针，精准扎进事件脉络里。
林川指尖摩挲着校服第二颗纽扣，那是母亲亲手缝的，线脚还带着当年的温度。
他望着走廊尽头亮着灯的高三办公室，王浩的身影正贴着窗玻璃晃过，像只急得转圈的松鼠。
当晚十点，李文杰的办公室还亮着灯。
他把保温杯重重搁在桌上，杯底撞得教案纸乱飞。“叮”的一声，抽屉里的试卷草稿被掀开时，王浩的呼吸突然滞住——泛黄的纸页上，“林川”两个字被红笔圈了三次，旁边用狂草写着“必须打回原形”。
“你在翻什么？”
李文杰的声音像块冰砸下来。
王浩手一抖，草稿纸散了满地。
他弯腰去捡时，瞥见最底下那张的日期：9月12日，正是林川物理联考出成绩的前一天。
“李老师。”王浩直起身子，喉结动了动，“这卷子是你单独出的吧？
热统题的数据偏差，拓扑学的超纲内容，连胶水都是定制的——“他抓起一张纸抖了抖，”你根本不是要验证水平，是要让他考砸！“
李文杰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
他冲过去想抢草稿纸，却被王浩侧身避开。“富二代走后门的事我见多了！”他扯着领带，声音拔高，“上次月考他还在倒数，现在突然考第一？
不是作弊是什么？“
“那你呢？”王浩盯着他镜片后泛红的眼，“你让陈总往卷子塞错题，让实验楼换考场藏小抄——”他晃了晃手机里的监控截图，“今早八点十七分，你让后勤老张把302的课桌换了深抽屉，里面塞的粉笔灰里还粘着半张‘量子力学公式’的残页！”
李文杰的手重重拍在桌上，钢笔滚到地上。
他望着王浩手机里的监控画面，突然笑了：“你有证据吗？
这些都是推测！“
“不需要。”王浩弯腰捡起钢笔，笔帽上刻着“天楚建筑赠”的小字在灯光下泛冷，“林川的卷子我看过，每道题的解题步骤都存进了学校云盘。
张主任说，只要他能现场复述出拓扑学那题的三种解法，就证明没作弊。“
李文杰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踉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