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一个沉甸甸的铁鳞瓜放在矮木墩上。深吸一口气——吸进来的只有自己身上浓烈的臭味——他双手握紧那油腻滑腻的刀柄,高高举起沉重的砍骨刀,对准铁鳞瓜那最坚硬的顶端凸起,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剁了下去!
铛——!!!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声炸响!火星四溅!
铁鳞瓜纹丝不动,只在表皮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痕。巨大的反震力顺着刀身传来,震得凌墨双臂发麻,虎口生疼!刀柄上那些本就岌岌可危的裂纹,似乎又蔓延了一丝。
不行,蛮力没用。得用巧劲,或者…借助那点微末的灵力?凌墨喘着粗气。他尝试着,一边再次举刀,一边艰难地调动丹田内刚刚恢复了一丝丝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微弱灵力,试图灌注到双臂,增加劈砍的威力。同时,《忘了吗神功》也下意识地运转着,努力降低自己在这个角落的存在感,别引来新的关注(或者说,灾难)。
一心二用,疲惫不堪,灵力微弱且操控生涩。
就在砍骨刀带着微弱灵力波动,再次狠狠劈向铁鳞瓜坚硬侧面的瞬间!
意外,在千分之一秒内发生!
凌墨灌注的灵力本就微弱且不稳定,在刀锋接触瓜皮产生剧烈反震的刹那,这丝灵力如同受惊的兔子,猛地在他经脉里窜了一下!
就是这微不足道的一窜!
凌墨握刀的双手,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灵力紊乱和巨大的反震力,极其细微地、不受控制地向外侧滑了一下!
这个滑动的角度极其刁钻,恰好让沉重的刀身产生了一个微小的、向斜上方的扭转力!
而刀柄上那道最深的、被油污浸润得如同朽木的裂纹,在这股扭转力和巨大冲击力的共同作用下,发出了最后一声不堪重负的——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心颤的断裂声!
那根早已油尽灯枯、只靠油污粘连苟延残喘的木质刀柄,齐根断裂!
沉重的、刃口崩卷的刀身,瞬间失去了所有束缚!
它如同挣脱了囚笼的凶兽,在巨大的惯性作用下,带着刺耳的破空尖啸,化作一道冰冷致命的乌光,旋转着、翻滚着,以雷霆万钧之势,斜向上方射而去!
目标,直指厨房那高大粗壮的木质房梁!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厨房里剁菜声、炒菜声、吆喝声依旧嘈杂。
一个帮厨正端着一盆刚切好的灵蔬,哼着小曲,从凌墨所在角落上方的房梁下走过,准备送去灶台。
刀光,无声无息,却又快如闪电,从他头顶不足半尺的地方掠过!带起的劲风掀起了他几缕油腻的头发!
他只觉得头皮一凉,茫然地抬头。
就在他抬头的瞬间!
咄——!!!
一声沉闷、厚重、带着木质纤维撕裂颤音的巨响,如同丧钟般在喧嚣的厨房里骤然敲响!
那柄沉重的砍骨刀,旋转着,带着斩断刀柄的决绝和劈开铁鳞瓜的余威,锋利的刀尖(尽管崩卷,但依旧致命)如同热刀切牛油般,轻而易举地洞穿了厨房那根需要两人合抱的粗大主梁!
刀身深深嵌入其中,直至没柄!只留下一个狰狞的裂口和微微震颤的刀身尾部!
断裂的半截朽木刀柄,这才慢悠悠地打着旋儿,“啪嗒”一声,掉落在那个端着菜盆、刚刚抬起头、一脸茫然的帮厨脚边。
厨房里所有的声音,在这一刻,消失了。
死寂。
绝对的死寂。
只有灶膛里柴火燃烧的噼啪声,铁锅里汤汁翻滚的咕嘟声,以及…那钉在房梁上、刀身尾部还在高频震颤发出的、低沉而持续的“嗡嗡”声。
这“嗡嗡”声,如同死神的低语,在落针可闻的寂静厨房里,显得格外清晰,格外瘆人。
所有人的动作都僵住了。切菜的刀悬在半空,炒菜的勺子停在锅里,烧火的杂役忘了添柴,所有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脖子僵硬地、一点点地抬起,目光死死地聚焦在那根粗壮的房梁上。
那里,一柄沉重的、沾着些许铁鳞瓜碎屑和可疑污渍的砍骨刀,如同某种不祥的祭品,深深地钉了进去。刀身还在微微震颤,发出持续的、令人牙酸的“嗡嗡”声。
那个端着菜盆站在刀下的帮厨,终于从茫然中惊醒。他先是看了看脚边断裂的刀柄,又抬头看了看头顶房梁上那深深嵌入、距离自己天灵盖曾经只有半尺之遥的刀身……
“啊——!!!!鬼啊!刀…刀飞起来了!杀…杀人啦!!!”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充满极致恐惧的尖叫,如同高压锅爆炸般从他喉咙里冲出!他手里的菜盆“咣当”一声砸在地上,新鲜的灵蔬撒了一地,而他本人则像见了鬼一样,连滚带爬地向后逃窜,手脚并用地远离那片“死亡区域”!
这声尖叫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
“我的娘嘞!刀!刀成精了!”
“妖怪!有妖怪!厨房的刀成精了!要杀人啦!”
“快跑啊!凶器显灵了!”
“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