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彬一甩衣袖,转身背对着高衍和陆欢。
他左手手握成拳,紧紧贴在后腰上,关节攥得发白。
陆欢拽了拽高衍的袖子,向门外使眼色。
“哥,我媳妇都是胡言乱语的,你千万别当真!她就是担心,知道的人多了,会有人盯上程家留给她的那些东西。
那个……我们就先回去了!”
说完,高衍揽住陆欢的肩膀,两人一齐向书房外走去。
眼见着他们就要走出去,顾承彬开口问道:“弟妹刚才说,是抄本?”
两人脚步一顿。
“不错,她在挚友书斋寻了一个落榜的童生,抄了近两个月才抄完。”
“挚友书斋?卞涛?”
高衍下意识看了一眼陆欢,惊讶问道:“哥,你也知道他?”
顾承彬的眼睛眯了眯。
先是田友,如今又出现一个卞涛。他总觉得事情有些太凑巧了。
不过他很快摇了摇头。
田友虽然和高仲保有同窗之谊,但当初去高家观礼,也是应了毛文宇的邀请,并不是高衍他们主动结识的。
他打消了心中的疑虑,点点头,“不错,他和田友一样,正是书院夫子看好,却落榜的学生之一。”
“这不是巧了!田童生也接了抄书的活儿呢!都说一回生二回熟,哥,你可以招他们来王府,肯定能节省不少时间。
你也知道,我在北地待不了多久,你总不能借了不还吧!”
顾承彬的眉眼带上一抹笑意,目光在陆欢的脸上掠过,发现她一脸坦然,没有半分慌乱。
“的确是巧了!你放心,王府里的幕僚不少,肯定能在你们离京之前,全都抄出来!”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陆欢轻轻推了高衍一把,无声地说出三个字。
高大伯!
高衍反应了过来,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耳垂,“那个……哥,你身边要是没有木匠熟手,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个!”
“噢?是谁?”
“是我同村的大伯。从小就护着我,要是没有他,我可能都活不到这么大。”
其实顾承彬早就把高家村的情况摸透了。之前的确有提携高大柳的意思,只是一直没有遇上合适的时机。如今正好!
“好,我知道了!”
一直到两人坐进车厢里,高衍脸上的笑容都没有落下。
陆欢瞄了他好几眼,忍不住问道:“就这么高兴吗?”
“那当然了!大伯的手艺那么巧,在村里当个小木匠实在是太可惜了!燕王看在我的面子上,至少也会给他弄个不入流的管事当当,比以前可强太多了!”
“可若是大伯真去当管事,免不了要入匠籍,以后的子孙就再也不可能科举入仕了!”
高衍的表情肉眼可见地严肃了起来。
他握紧陆欢的手,“欢儿,还好有你提醒我,不然我肯定想不到这一点!”
骡车很快停在济民堂门前。
陆欢按住高衍的手,“我有点私事,想同罗老大夫商量。”
“你去吧!”
高衍先把陆欢扶下了骡车,目送她走进济民堂,才转身回到车厢中。
正午的阳光,被车窗窗帘遮挡了大半。
高衍的所有表情都隐藏在阴影中,唯有膝头的手上,青筋凸起。
还是太无能了些!
另一边,陆欢走进济民堂。
刚到午时不久,大堂两边的条凳上只有三两个病人。
小满正在柜台后,摆弄包药材的草纸,见陆欢走了进来,眼睛一亮。
“高娘子您来了!掌柜的正想派人给您送消息呢!”
他从柜台后跑出来,给陆欢带路,“您跟我来,掌柜的马上就到!”
陆欢没有说话,只是含笑跟着他向后院走去。
刚拿起茶杯抿了抿,罗老大夫就满面春光地走了进来。
但看见厢房里只有陆欢一个人,脸色立马垮了下来。
说出的话像过年放的爆竹,噼里啪啦的,完全不给她插嘴的空隙。
“你夫君那个臭小子呢?你怀着双胎还不满三个月,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出来乱晃!简直是胡闹!”
陆欢笑眯眯地等着他说完,“罗老大夫可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吗?”
“你来得正好……”罗常山刚扬起笑脸,又想到高衍,“你别打岔!一会儿说完正是,我跟你走一趟,太不像话了!”
陆欢见打岔都起不了作用,忙为高衍解释,“是我不让阿衍进来的,他在外面等着我呢!”
“这还差不多!”罗老大夫收起脸上的严肃,神秘兮兮说道,“欢丫头,之前应承你的事情,成了!”
“太好了!”陆欢正愁不知道从哪儿才能光明正大弄一笔钱,罗老大夫这是瞌睡时候送枕头。
“他们要多少?”
罗常山伸出一只手,“五千瓶,一瓶十两!”
一共便是五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