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高仲保只会要求陆欢多帮帮他,多体谅他一大早出门上衙的不易,从不提为陆欢遮风挡雨的事。
甚至很多风浪,还是由他带来的。
陆欢喃喃道:“阿衍,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高衍抚了抚陆欢的脸蛋,“应该是我谢你,给了我一个家。”
两人紧紧抱在一起,仿佛整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
“东家,我来给你们送晚食!”又是何娘的声音。
“进来吧。”
陆欢手忙脚乱,想推开高衍。
谁知道这男人狗脾气犯了,就是不松手。
好在何娘之前学乖了,进屋的时候都低着头,只看自己脚尖前三尺的地方,绝对不到处乱瞟。
余光瞥见炕边,东家的绣鞋踩在姑爷的黑靴上,她的头埋得更深了。
最后干脆背对陆欢他们,将食盒里的菜全都端出来,放在了圆桌上,“东家,姑爷,我先下去了。”
“嗯,去吧。”
陆欢看着何娘快步走了出去,像是背后有盗匪追她一样。
轻轻推了高衍一下,嗔怪道:“瞧你,把何娘都吓跑了!”
“你没被我吓跑就行!”高衍两只手揽住陆欢的背和腿弯,突然站了起来。
乍然的失重感,吓得陆欢抱紧了他的腰身和肩膀。
高衍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还故意掂了掂。陆欢生怕摔下来,一点儿也不敢松手。
只可惜暖炕距离圆桌,不过几步之遥。还没抱一会儿,就走到了。
高衍慢慢躬下腰,把陆欢轻轻放在圆凳上,然后极其自然地拿起陆欢面前的瓷碗。
“欢儿,我给你盛饭。”
“我又不是小孩子,哪里要……”你帮我盛,后面几个字,陆欢沉溺在高衍的眼神中,吞回了肚子里。
另一边,后院就没这么温馨了。
陆如意像是身上没有骨头似的,妖妖娆娆地坐在了高仲保的身边。
高仲保的鼻子微微耸动,“你换熏香了?”
陆如意的身子一僵,伸手在袖口闻了闻。这么明显吗?
她莞尔一笑,“是啊。我今日去了一趟马市,身上味道难闻得很。所以回来的时候路过胭脂铺,买了新的熏香和澡豆,仲保哥哥可喜欢?”
高仲保的眉头微皱,“脂粉气太重,和端庄大气沾不上一点边。”
潜台词:太过庸俗,一点也不高雅。
陆如意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手指狠狠抠在手心里,疼痛让她立刻回过神。
“既然仲保哥哥不喜欢,那我以后就不用了。”
高仲保完全没发现她的异样,继续说道:“女子应坚贞娴静,在家相夫教子,侍奉公婆。我看大嫂就很好,即便出门,也有兄长陪着。”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陆如意差点把自己的手心都抠烂了,生生将胸中的火气压回了肚子里。
她挤出几分委屈,拉着高仲保的袖子晃了晃。
“我也想仲保哥哥陪我,可早上我从娘的屋里回来,仲保哥哥已经出门去了……”
“咳咳——”高仲保打断了陆如意的话。他实在不愿意想起,今日出门发生的事情。
“对了,你马车买好了吗?这几日我要经常出门,书院的同窗听闻我要去金陵求学,都要设宴为我饯行,我实在推脱不过。
没有马车,进城还是有些不方便。”
陆如意今日找李荣打听消息去了,根本没去马市。
对马匹和车厢的了解,还是听雨兰说起过一嘴,更详细的,她一无所知。
她的笑容维持得有些勉强。
“仲保哥哥,这买马车的银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总要从长计议才好。”
道理是这个道理,不过高仲保总觉得,陆如意在敷衍他。
要是换成陆欢……不对,陆欢嫁进来的第二日,就为家里购置了骡车!
想到这里,高仲保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岳父不是给了你四百两银子吗?怎么还要从长计议?”
说到这四百两银子,陆如意心里就像一口气吃下了一把莲心,苦得很。
“仲保哥哥,婆婆她……她说这是我爹给高家的程仪,是用来一路上花销的,不是用来买马车的……”
高仲保点了点头,“娘说的也有道理。之前说好,爹娘的马车由我们两房一同分担。
要是娘把这四百两拿出来,倒是辜负岳父的一番美意了。”
陆如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周氏说那么好听,还不是不愿意把吃下去的银子吐出来!
她摸了摸袖口收着的二百两银票,和一支金簪。
还好她没有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高仲保身上。
以她上一世对北地官场的了解,可以打着陆欢的旗号,偶尔卖点私密消息给李荣,足够她从中捞不少好处了。
不过这样的银子,不能捞太多。李荣不是傻子,虎皮扯多了容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