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再次启程,这次速度快了些。骑兵们踩着前面的脚印走,避开那些泛着异样光泽的流沙地。周平的物资车走得最小心,他亲自在车辕上掌舵,时不时跳下来,用锤子敲敲车轮:“这边垫块石头!别让辐条断了!”
叶孤城始终走在队伍侧面,目光扫过两侧沙丘,像只警惕的鹰。他发现了不少痕迹:被遗弃的水囊、啃剩的骨头、甚至还有几处新挖的陷阱,都被他不动声色地用石子做了记号,让队伍绕开。
赵珣看在眼里,心里越发踏实。有叶孤城在,就像有面无形的盾,能挡住明枪暗箭,也能避开这天地间的陷阱。
“叶先生,你说徐骁会料到赵毅来这一手吗?”赵珣忽然问。
叶孤城望着远方隐约可见的雁门关轮廓:“徐骁在北境经营三十年,什么阴私伎俩没见过?他怕是早就猜到赵毅会动手脚,说不定……正等着咱们给他递消息呢。”
赵珣笑了:“老狐狸碰上老狐狸,倒有好戏看了。”
风势渐渐小了些,天空透出点淡蓝。走在最前面的骑兵忽然喊道:“主公!前面有片胡杨林!”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黑风口尽头,果然有片金黄的胡杨林,像道屏障挡住了风沙。胡杨树叶在风中哗哗作响,投下斑驳的阴影,竟让人觉得有了几分生机。
“到胡杨林里歇歇脚,让马喝点水。”赵珣下令。
队伍进入胡杨林,风沙顿时小了大半。树下有片水洼,是山上的融雪积成的,虽然浑浊,却足够让马解渴。骑兵们纷纷下马,拿出干粮和水囊,靠在树干上休息,不少人掏出布巾,拼命擦着脸和甲胄上的沙。
周平抱着他的工具箱,蹲在棵最粗的胡杨树下,正用小刀刮着陨铁上的沙。阳光透过树叶照在他脸上,映出满脸的痴迷:“这陨铁硬度够,就是杂质多了点……要是能用上襄樊的温泉水淬火,肯定能打出神兵来……”
赵珣走过去,看他手里的陨铁被刮得发亮,忍不住问:“到了北椋,真要去找褚禄山讨教?”
“那是自然!”周平眼睛一亮,“褚将军可是能打造‘霸王枪’的主儿!属下得好好问问他,那枪头是怎么融的陨铁,又是怎么淬的火!”
英布也走了过来,嘴里嚼着干饼,含糊不清地说:“周师傅,你可别见了褚禄山就忘了咱们是来干嘛的。主公的事要紧。”
“知道知道!”周平摆摆手,“我就问几句,耽误不了事!”
赵珣看着他们斗嘴,心里泛起暖意。这一路风沙虽苦,有这些人在身边,倒也不觉得难熬。
叶孤城忽然站起身,望向胡杨林外:“有马蹄声。”
众人顿时警觉起来,纷纷握住兵器。英布挥手让骑兵们列阵,自己则和赵珣、叶孤城走到林边,向外望去。
只见远处的草原上,一队骑兵正疾驰而来。大约五十人,个个穿着黑色皮甲,骑着神骏的黑马,速度快得像阵黑风。他们的旗帜是纯黑的,上面绣着个狰狞的狼头,在风中猎猎作响。
“是北椋的黑云骑!”叶孤城沉声道,“袁左宗麾下的精锐。”
赵珣有些意外:“他们怎么会来?”
“看样子,是来接咱们的。”叶孤城看着那队骑兵越来越近,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徐骁的消息,比咱们想的还灵通。”
黑云骑在胡杨林外停下,为首的是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脸上有道从额头到下巴的刀疤,穿着黑色铁甲,腰悬长刀,正目光锐利地打量着林子里的人。
“来者可是襄樊世子赵珣?”刀疤脸扬声问道,声音洪亮得像敲钟。
赵珣走出胡杨林,抱拳回礼:“正是赵珣。阁下是?”
“黑云骑百夫长石敢当。”刀疤脸翻身下马,动作利落,“奉王爷之命,特来迎接世子。王爷说,世子一路辛苦,已在雁门关备了酒,为您接风。”
赵珣和叶孤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徐骁这是明着告诉他们:你们的行程,我了如指掌;赵毅的小动作,我也清楚得很。
“有劳石百夫长。”赵珣道,“我们休整片刻就出发,劳烦前面带路。”
“世子请便。”石敢当抱拳应下,没多言,只是让手下的黑云骑在林外警戒,自己则靠在马边,闭目养神,一看就是纪律严明的老兵。
胡杨林里,襄樊的士兵们听说北椋派人来接,都松了口气。不少人拿出水囊,把脸和手洗干净些,又整理了下有些歪斜的甲胄——不管怎么说,到了别人的地界,总得有点精神头。
周平把陨铁小心翼翼地包好,放进工具箱,又拍了拍箱子上的沙:“总算快到了……不知道北椋的铁矿,比咱们黑石山的怎么样?”
英布踹了他一脚:“就知道铁矿!到了雁门关,少说话多干活,别给主公丢人。”
“知道了知道了!”周平嘟囔着,却还是忍不住抬头望向雁门关的方向。
半个时辰后,队伍再次出发。襄樊的人马走在中间,黑云骑护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