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要为医生奉献一切、代替他自我牺牲一样。
真是……愚蠢。
“我没有你们这样的打算。”
刺耳的话语从她的嘴里流出,尖锐到她自己都有些难以相信:“因为我根本从头到尾都不相信这个家伙的话语,没准儿他是骗我们的呢?
“医生可是和我亲口说过,他不会去死的——他要不择手段地活下去,这是他的原话,你们也知道吧?还是说你们比起医生,更愿意相信他,相信这个家伙?!”
袁仲张了张嘴。
他下意识想要辩解几句,表明自己说的并不是虚构。
但下一秒。
“别说那种你自己都不相信的话。”
苏悦转过头,凌厉的眼神直接扫向宁柠。
“你自己也知道,大学生的话是对的,又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唱反调、自欺欺人?”
“你是想要当什么悲情的女主角么?是想要证明除了你之外没有人能理解他么?是想要展现‘你不在的时候其他人都在怀疑你只有我相信你’么?”
苏悦快速地说道,语气与其说是在指责宁柠,反倒像是责骂的另有其人。
“为什么明明你自己也理解这一切,偏偏还要指责队友?用这么荒谬的理由?而且偏偏是我们都打算拯救医生的时候?”
“你……”苏悦几乎是不受控制地说出了刻薄的话语,“到底在自卑、在幼稚什么?”
那双眼睛,那双让宁柠自惭形秽的、人类的眼睛直直看向宁柠,带着像是要把她劈砍切碎的锐利,将她内心不甘地暴露出来。
自卑?幼稚?
这些让宁柠痛苦到牙齿都几乎咬碎的词语。
是啊,我就是在自卑、幼稚。
因为我和你不一样,我他妈没有爱我的姐姐!
我他妈没有安逸的生活环境,没有当老师的余裕,我他妈甚至连对正常人生活的了解都是从他妈的电视机上,从那些该死的被删减、只剩下“你必须要永远服从”的电视机上!
所以你在问我自卑什么?
我自卑于我的一切,我自卑于我是个怪物。
你们是正常人,所以能接受到一切好的东西,而我这个蠢货哪怕是骂人也只能用“蠢货”、“婊子”、“疯女人”,因为我连看这些词语都需要被管制!
这正是我自卑、幼稚的根源。
曾经被医生压制的扭曲在此刻悄然破开。
阴郁如同淤泥一样的情感从心脏迸出,顺着血液流进身体各处,并且最终停留在舌尖。
然后像是毒蛇一样吐出了保护性的毒液。
“我自卑不像你到现在还他妈的跟个巨婴一样找着姐姐要抱抱。”
宁柠一字一句地说道。
话音落下。
“啪嗒”一声。
苏悦感觉自己的脑海里仿佛有什么弦绷断了。
“你……在说什么?”
她喃喃自语着。
巨婴?
你曾经有过亲人吗?亲眼看着自己最亲近的人痛苦地在你面前辗转反侧、无数次崩溃地祈求你了结她的性命,你却只能在旁边徒劳地安慰她,甚至有时候因为压力心里还会觉得有些烦躁。
在你亲眼看着那个从小就照顾你,如同母亲一样的人扭曲在床上歇斯底里地嚎叫,数年来觉都睡不好一次,你拼尽全力哄她、却只能被她一次次推开,用仿佛看仇人一样的眼睛看着你,让你感觉到心脏抽痛。
当你看着她消失,看着她再也不存在、甚至不被人记住的时候,发疯一样寻找了她五年、以至于精神几乎要崩溃。
后悔、懊恼,觉得自己当初如果能再小心一点,能再关注她一点,能再爱她一点。
是不是她就不会消失了?
是不是我做的不够好,才让她对我失望了?又或者是我的存在本身对她就是负担,毕竟看着我的“正常”、她会显得越来越不正常?
是不是……我从一开始也变得不正常才好?
亲人尸骨无存的懊悔、痛苦,被负罪感折磨到几近崩溃、好不容易因为谁而恢复了些许,却又发现自己才是对方痛苦根源的“绝望”。
在这一刻被尽数引燃!
杀了她。
杀了这个侮辱我、侮辱姐姐、甚至侮辱医生的人!
杀了她,杀了她!
“我会撕烂你的嘴。”
苏悦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精致的棋子。
在棋子上闪烁着鲜血一般的光泽。
抓着棋子,苏悦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但话语里却带了一丝颤抖:“但我不会杀了你——因为或许还需要留你当作吸引怪物的诱饵,比如被寄生虫活活啃咬而死。”
“这是我他妈要说的话吧,疯婊子!”宁柠大笑着脱掉外套,让晶蓝色的光芒流淌在皮肤之间。
仅仅是陈璇不在的三十分钟。
参与者们已经出现了内讧的迹象。
一如曾经一万次的轮回。
一如没有医生存在的副本任务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