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里,肩膀还在止不住地抖。
等宿舍重新安静下来,他慢慢抬起头。月光从铁窗照进来,照亮了地上的垃圾,也照亮了彭芳藏在床板下的日记本。王易伸手去摸,指尖刚碰到日记本的封面,眼前的景象又开始旋转——
这次他站在教学楼的走廊里,手里攥着皱巴巴的请假条。教导主任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同学间打闹很正常,别总小题大做。”他刚被李梅推倒在楼梯口,额头磕出个包,可主任连看都没看就签了假条,仿佛那道血痕只是块污渍。
“彭芳!”有人在身后喊。王易回头,看到张浩拿着个创可贴跑过来,额头上渗着汗,“我在医务室看到你了,这个给你。”
创可贴的包装是粉色的,上面印着小熊图案。王易接过时,指尖碰到了张浩的手,温热的,带着少年人的温度。这是彭芳记忆里为数不多的光亮——是有人在她被推倒后,会跑着送来创可贴;是有人在她被嘲笑时,会悄悄把自己的钢笔借给她。
可这光亮很快被阴影吞没。李梅带着人从走廊那头走来,看到他们握在一起的手,突然笑了:“哟,班长怎么跟小偷玩到一起了?小心她偷你东西。”
张浩的脸瞬间涨红了,猛地抽回手:“你别乱说!”他的声音很大,却像是在辩解给别人听。
王易看着他匆匆跑开的背影,握着创可贴的手指慢慢收紧。包装纸被捏出褶皱,小熊的脸被揉得模糊。他这才懂彭芳的绝望——比欺凌更伤人的,是那些本可以伸出援手,却最终选择沉默的人;是那些曾给过你光亮,又亲手把光熄灭的瞬间。
额头的伤口突然开始疼,不是皮肉的疼,是像有冰锥往骨头里钻。王易感到眼前的景象在崩塌,走廊的墙壁裂开缝隙,李梅的笑声变成尖利的哭嚎,张浩跑开的背影慢慢变成了模糊的黑影。
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还站在那间废弃的教室里,手里攥着彭芳的练习册,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练习册的封面上,“彭芳”两个字被眼泪晕开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