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你打算躺到什么时候?”林娜踢了踢他脚边的石头,“我认识的王易,不是遇到点事就垮掉的孬种。”
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叹息:“我也难过。但难过解决不了问题。我们是鬼差,脚下的路从来都是用伤疤铺的,要么踩着伤疤往前走,要么被伤疤埋了,你选哪个?”
王易看着手里的镇狱棍,符文的光慢慢淡了,却比刚才亮了些。他想起范璇日记里写的:“王易认真做事的时候,眼睛里有光。”
他不能让那束光熄灭。
“我选往前走。”王易站起身,虽然还有点晃,却站得很稳,“以后的训练,不用手下留情。”
林娜笑了,是这段时间以来第一个真心的笑:“这才对。”
三、训练场上的影子
从那天起,王易开始了近乎自虐的训练。
白天,他在公司处理完工作,就跟着林娜去城西的废弃工厂——那里是判官划给他们的“训练场”,林娜用执念凝聚出各种虚影,让他练习《炼煞诀》和镇狱棍的用法。
“速度太慢!范璇要是被执念缠上,你这样的速度,只能捡她的遗物!”
“力量散了!镇狱棍是让你护人,不是让你砸地板的!”
“心神不宁还想控煞?执念一口就能吞了你!”
林娜的话像鞭子,一下下抽在他身上。她从不用好听的话安慰他,只会用最狠的方式逼他——用缚灵绳捆住他的胳膊,让他在被“虚影执念”围攻时练躲闪;故意在他快成功时撤掉防护,让他被执念的余劲打伤,记住“疏忽的代价”。
有一次,林娜凝聚出个和范璇身形相似的虚影,让他用镇狱棍“击溃”。王易的手抖得厉害,迟迟下不了手,被虚影的“煞气”扫中胸口,疼得蜷在地上。
“你在怕什么?”林娜蹲在他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怕看到她的影子?还是怕承认自己没保护好她?”
“我不是……”
“你就是!”林娜打断他,“你不敢面对,才会手抖!王易,你得记住这种疼——不是让你活在愧疚里,是让你下次再看到相似的场景,能毫不犹豫地冲上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连棍都握不稳!”
她伸手,把他从地上拽起来:“再试一次。这次要是还下不了手,就永远别碰镇狱棍。”
王易看着那个和范璇相似的虚影,胸口还在疼,心里却慢慢清明了。他举起镇狱棍,符文亮起时,他轻声说:“范璇,对不起。这次,我不会再犹豫了。”
黑棍落下的瞬间,虚影溃散。王易站在原地,没有想象中的崩溃,只有种释然——他终于能分清“影子”和“现实”,终于能带着愧疚,却不被愧疚困住。
林娜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欣慰。她从包里拿出个小盒子,扔给他:“涂在胸口,煞气余劲得清干净。”
是上次那盒艾草膏。王易打开,闻到熟悉的苦香,突然想起范璇总说:“你身上总有股药味,像个老中医。”
“谢谢。”他低头涂药膏,声音有点闷。
“谢什么,你要是练废了,我还得再找个搭档,麻烦。”林娜别过头,踢着地上的石子,耳尖却有点红。
训练结束后,两人会去工厂门口的馄饨摊吃碗热馄饨。林娜不爱吃香菜,王易总会把自己碗里的夹给她——就像以前范璇总把不爱吃的姜夹给他一样。
“判官说,下周有个大任务,在码头,执念很强,可能和幽冥海有关。”林娜喝着馄饨汤,突然说。
王易的手顿了顿:“和幽冥海有关?”
“嗯。”林娜点头,“据说那里沉了艘三十年前的船,船上的人全是债主,执念缠成了团,连判官都有点棘手。”
她看着王易,眼神很认真:“你要是怕,可以不去。我一个人能应付。”
“我去。”王易没犹豫,“我得去。”
他不能永远躲着和幽冥海有关的事。范璇的事已经教会他,逃避只会让遗憾变多。他要去,要亲手解决那些执念,要证明自己有能力护住想护的人。
林娜没再多说,只是把自己碗里的鸡蛋夹给了他:“多吃点,下周要硬仗。”
昏黄的路灯下,馄饨摊的热气模糊了两人的影子。王易咬着鸡蛋,突然觉得心里的空荡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不是忘记了范璇,是把她的期待,变成了往前走的力气。
四、镇狱棍的温度
任务前一天,林娜带王易去了范璇的墓地。
墓碑上的照片,是范璇去年在海边拍的,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王易把带来的白玫瑰放在碑前,蹲下身,轻声说:“我要去执行任务了,在码头。你放心,我现在很强,不会再像上次那样了。”
“我学会了怎么控制镇狱棍,林娜说我进步很快。对了,你的策划案拿了奖,老板说要给你发奖金,我替你存着,等下次来看你,给你买最好的白玫瑰。”
“林娜对我很好,像姐姐一样。你不用担心我,我会按时吃饭,会好好训练,会带着你的份一起,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