簇拥在马车周围的八名护卫,清一色玄甲佩刀,面覆寒铁护具,只露出一双双鹰隼般锐利冰冷的眼睛。
他们胯下的战马高大健硕,喷吐着团团白气,铁蹄不安地刨着冻土,发出沉闷的声响,整个奴营死寂的空气仿佛都被这无形的压力凝固了。
洗衣池边的女奴们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蜷缩着身体跪伏在地,每一个人恨不得将头埋进冰冷的泥水里,人人瑟瑟发抖。
监工王癞子脸上的刻薄凶横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惨白和惊惶。
他连滚带爬地扑到门前,膝盖重重砸在地上,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泥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小、小的王有福,叩、叩见贵人!不知贵、贵人驾临这腌臜之地,有何……有何吩咐?”
马车厚重的帘幔纹丝不动,仿佛里面空无一人。护卫中为首一人,身形格外魁梧,玄甲胸前镌刻着一枚小小的、狰狞的狴犴兽首徽记。
他驱马上前半步,居高临下,目光如实质的冰锥扫过跪了一地的蝼蚁,最后停留在王癞子那几乎要缩进脖腔里的脑袋上。声音不高,却带着金铁摩擦般的冷硬,清晰地穿透寒风:
“奉摄政王钧令。”
“摄政王”三个字如同惊雷,在死寂的奴营上空炸响。王癞子浑身剧震,几乎瘫软在地。其余奴仆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们彻底淹没。
那个权倾朝野、手握生杀予夺、名字可止小儿夜啼的活阎王!他的权势滔天,令人闻风丧胆,他的一句话就能决定无数人的生死,他的名字更是能让小儿在夜晚吓得不敢啼哭。这样一个可怕的人物,他的人怎么会来到这北疆苦寒的奴营呢?
玄甲护卫首领的声音冰冷而平静,没有丝毫的波澜,仿佛他所面对的并不是一群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堆毫无生气的货物。他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点查奴籍,提一人。”
王癞子听到这句话,猛地抬起头,脸上露出了极度的恐惧和茫然。他的嘴唇颤抖着,结结巴巴地问道:“提……提人?敢问贵人,提……提谁?”
护卫首领的目光缓缓扫过洗衣池边那群跪伏着的身影,这些人都是被奴役的可怜人,他们战战兢兢地低着头,不敢有丝毫的异动。
护卫首领的视线就像是一把无情的利刃,将他们一个个地审视过去,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了那个依旧维持着半跪姿势,却微微抬起头的女子身上。
沈清辞的心跳在护卫首领目光扫来的瞬间几乎停滞。她强迫自己保持那低眉顺眼的姿态,指甲却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提醒自己保持清醒。
摄政王萧珩!这个名字像淬毒的冰针,狠狠扎进她的脑海。那个传闻中冷酷无情、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权臣!他与沈家的覆灭……是否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派人来此,点名提人……目标会是谁?巨大的危机感如同冰冷的巨手扼住了她的咽喉。
护卫首领的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地狱,冰冷而无情,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一样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沈氏女,清辞。”
这简单的几个字,却如同惊雷一般在王癞子的耳边炸响,他的脑子里瞬间变得一片空白,难以置信地猛地扭过头去,死死地盯着沈清辞。
是她?!那个一直沉默寡言、总是低着头、偶尔会点草药的女人?王癞子瞪大了眼睛,仿佛要把沈清辞看穿一般。他实在想不通,这个毫不起眼的女人,怎么会和那九重天上的摄政王扯上关系?
巨大的恐惧如同一股汹涌的洪流,瞬间将王癞子淹没。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嘴唇也变得苍白如纸。这种恐惧并非来自于对摄政王的畏惧,而是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惹上了一个绝对不能招惹的人物。
而此时的沈清辞,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猛地窜了上来,瞬间传遍全身。她的四肢百骸像是被冻住了一样,完全无法动弹。
真的是她!这并不是幻听!萧珩,那个名字代表着大胤王朝最巅峰的权势,也代表着最深不可测的危险。他为何会知道她的名字?为何会派人到这北疆苦寒之地,专门来提她一个罪奴?
沈清辞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恐惧,她不知道这究竟是福还是祸,亦或是一场清算的开始……
无数的念头在她脑中疯狂冲撞,几乎要将她撕裂。为父翻案的执念支撑着她没有倒下,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一丝腥甜的铁锈味。不能慌,绝对不能慌!
护卫首领显然没有等待的耐心,他冷声道:“人在何处?速速带来!”
王癞子如梦初醒,连滚带爬地冲向沈清辞,声音尖利得变了调:“沈……沈清辞!快!贵人叫你!快起来!”他伸手想拽,却又在触及沈清辞那身破旧囚衣时猛地缩回,脸上堆起比哭还难看的谄媚笑容,与之前的凶神恶煞判若两人。
沈清辞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她缓缓站起身,动作有些僵硬,却带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