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刚一进屋内,他却瞧见今早的妻女满脑门子汗,像是忙碌了一大早。
可是这般“忙碌”,今早那小灶上也堪堪只烧了壶热水。
于是他便开口询问原因,便得知吴幼兰一早上都在帮着柳闻莺梳“上班头”。
细问原因才知原来是昨日换丫鬟衣服的时候,红袖帮着柳闻莺更换头绳的时候也发现了吴幼兰给柳闻莺梳的双丫髻太松了。
防止柳闻莺在大小姐身边伺候半天那松散的丫髻就忽然炸开,红袖还特地重新给柳闻莺梳了一遍。
晚上回来,睡前她便还特地告知了吴幼兰,为此,母女二人在睡前还研究了一下这都是丫髻,怎么人家就能梳得那么紧实的原因。
这一番探究倒是让吴幼兰想起柳闻莺小时候上幼儿园,在幼儿园里回来便缠着她说班级里的谁谁谁妈妈梳了多好看的小辫子,自己也要不然就不上学的事情。
那时候她和柳致远连夜找视频教程学习,只为了不扫孩子上学的兴趣。
她和丈夫都不是什么心灵手巧之辈,如今因为这头发,大早上母女二人硬是在头发这事上弄了一脑门子汗。
最终,吴幼兰还是选择了和昨儿梳的一样,只是这头绳多匝了几圈,用力紧了紧力度。
柳致远听了也是好笑,从怀里那掏出一小包桂花糖来,对着柳闻莺说道:
“回头今日你去碧梧阁的时候,让那位叫红袖的再指点你一下,今晚咱们再好好研究研究,估摸着就行了。
这个桂花糖,你拿些给她也算是感谢了。”
看见柳致远又买了些其他东西,吴幼兰斜了眼柳致远,本想要说他又乱买东西,不过柳致远先一步眼神温和对上妻子的目光。
他示意妻子不要当着孩子的面说些什么抱怨的话语。
柳闻莺没管俩大人在她头顶上的眼神交流,她又不是真的小孩子,在她接过那一小包桂花糖之后,她特地就着门口的光亮仔细地看了起来。
那澄澈的糖粒里面还包裹着星星点点的桂花,迎着门外的光亮看去,就像是一小块晶莹的琥珀一般。
而这样的一颗颗小拇指节大小的桂花糖拢共也不过十二颗。
一旁柳致远还道:“这是今年新鲜的桂花熬制的,我瞧着也挺好看的,不论是泡水喝,还是直接吃,都不错。”
“这桂花糖这一小包我记得可要二十五个子。”
柳闻莺之前在夜市里见到过这糖果,当时她就听见叫卖的货郎喊出来这价格之后,她就没舍得开口买。
这一包快要了她一个月的月钱了。
说起苏府的下人们的月例,最低的便是府里没有等级纯买来干粗活的丫鬟婆子,一个月累死累活的就二十个钱;
像柳闻莺这样的小姐院里的三等丫鬟稍微好点的,一个月三十个钱。
再好点的,像红袖绿绦那样的一等丫鬟,一个月也不过六十五个钱,这可和她以前看名著之中的大丫鬟的月例银子差了个十万八千里去了。
而她娘这种陪房娘子,一个月也都不过四十到八十个钱不等。
她娘现在也就一个月四十五个钱,听说那多出来的五个钱是看在去世的柳妈妈的面子上加的。
全家就她亲爹的月例高点,因着在外面铺子里做管事,一个月一百五十个钱。
除非签的是雇佣的商契的下人,那些不论是家生子还是说从牙行买来的下人,签了身契入了奴籍的早在卖入府中的时候府里掏出的那一笔大钱。
这样一来就等于直接买断了对方接下来的整个人生。
包吃包住每季两套衣衫,就算不给你发工钱你也没什么话说。
发了工钱的,也是少的可怜。
所以,柳闻莺一开始都很难想象她这位去世的祖母和祖父怎么能留给他们一家子快三百两的家当的。
光用脚趾头想,她爷奶这家当都绝对不是单纯干活攒出来的。
府里除了极个别偷奸耍滑靠着赌牌挣别人钱的是少数,大多数正经的还是靠着主家的赏赐。
主家随随便便用的一些东西赏给他们下人,若是能转手卖出去那或许都是好几年的工钱了。
以她祖母曾经在老太太面前的脸程度,能一边供着孩子读书,娶妻生子,几十年下来还能和祖父攒下这笔家当的确实有可能。
别的不说,就看在大小姐苏媛身边伺候的绿绦,这样一个月不到百子儿月例的丫鬟能却能够戴得起一个小拇指粗的鎏金镯?
除了绿绦,红袖以及其他二等丫头多多少少都戴着些金银小首饰。
这些小首饰,是月例能买出来的?
思及此,柳闻莺盯着手里的桂花糖只觉得肉疼。
她不是主人家,啧还没被赏过呢,如今又要花钱用来人情往来,心都要滴血了!
“这东西又不是经常买,偶尔买一些。不管是自己吃还是做人情总归不会亏的。”
看着自家女儿那一副肉疼模样,柳致远和吴幼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