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并没有在意男孩突然的‘成熟’,他甚至连那双浑浊的眼睛都懒得睁开,只慢慢的,一点点的扯着他的破嗓子笑了起来。
那样嘶哑的笑声实在难听,宛若指甲盖刮过石墙,叫人牙酸。
“诺伦斯教堂可没有秘密。”
“那只是巴诺,这个慈爱的神父对你的一点小小关心罢了。”
两人的对话,周围没有其他人旁听。
小十三也不在,她将顾安带过来后,就急匆匆赶着‘上班’去了。
过冬前夕,害鼠总是会成群结队的出现,然后有预谋的袭击谷仓,库房之类的地方。
鼠鼠也是要过冬的。
所以每到这个时间点,小十三这样勤劳能干的女孩往往就会忙的不可开交。
毕竟谁能拒绝只需要付出一小块黑面包酬劳的交易?
回到对话本身。
这个裹着风衣的男孩似乎十分有耐心,并没有因为老人的一再卖关子就气恼,只是安静的站在那,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老人的鼻尖终于耸动了一下,他睁开眸子,略显诧异的看了男孩一眼。
“虽然沦落到这个破地方的人都各有各的缘由,但我还是想问问,你从何而来?”
“小小年纪,该说你沉稳,还是愚钝呢……”
面对这个早晚会被问到的问题,顾安很快抛出自己的回答:“我忘了。”
他说的理所当然。
“忘了?”
“对,您也说了,我这个年纪哪能记得住事……反正一觉醒来就在这了。”
真诚是唯一的必杀技。
顾安根本没打算撒谎,他直视着老人那双浑浊的眼,老人眼球跟着微微转动,黄绿褐色的瞳孔看上去颇为吓人。
老人看了顾安一会儿,忽然道:“你真是一个诚实的孩子。”
他说完,干瘪的嘴角扯出一抹弧度。
“像你这样诚实,皮肤白嫩,又身娇体弱的小男孩——若是让巴诺见到,他一定会欣喜若狂的,觉得这是女神赐予他的大礼。”
“他会好好珍惜你,先带你沐浴洁身,然后亲手给你穿上柔软顺滑的绸子,他粗糙的手掌会抚摸过你身体的每一处,他会露出无比陶醉的神情,俯身嗅你的脖间,再发出‘噢我的女神,这可真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这样的赞叹……”
这只垂垂老矣的污血种大概在以往也是上过学的,连形容和用词,都是如此的惟妙惟俏。
顾安虽然面上勉强保持住了平静,但心里已经是听得一阵翻江倒海,几欲作呕。
事实上,在老人说完第一句话的时候,他就隐隐有了一些不好的猜想。
“我明白了。”
顾安深吸口气,略显艰难的吐出这四个字。
他本以为问题是出在诺伦斯教堂本身,例如外表光鲜神圣,内里却早已经腐烂不堪……好吧,这样想好像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他倒是没见过老人口中的巴诺神父,但不由联想到穿越前夕,他还在扮演‘教皇’的那个时候。
距今,已是十年前。
早在那时,他就察觉到教会内部存在的一些问题了,甚至游戏还贴心的给了提示。
如‘您的属下罗里修斯忠诚度减1’,‘教会信仰度减少,出现内乱的可能性更大了!’之类的小行红色文字。
不过那会儿的教皇冕下从不在意这些,绝对的实力足够他掌控全局。
于是轰轰烈烈的改革开始了。
尽管许多蒙昧的子民并不知晓教皇冕下其实是在为他们而战斗。
千百年亘古不变的封建教化之下,人们只以为高高在上的教皇冕下是想把这个才从风雨中建立起来的新帝国,再次拖入深渊。
事到如今,顾安当然不会再有什么继承‘遗志’的想法。
他十分清楚的认知着,伟大的一直是教皇冕下这个游戏角色,而不是躲在背后的他。
所以穿越过来的这两天,在与十三的闲聊中得知这是十年后的普罗帝国,顾安的第一想法就是要隐瞒好自己曾经的那重身份。
毕竟得罪过的人实在有些多了点……
最好是忘掉。
忘掉有关‘教皇’的一切。
老人已经阖眼,如第一次见面那样,早早就失去了交谈的兴致。
顾安转身,走出长巷。
他在心里告诉着自己,他现在是人,是一个名叫顾里安的小男孩,被杀就会死。
目前身无分文,连吃喝都成问题……
哦不对。
某种意义上讲,他还是有三枚铜板的。
……
……
临近正午,微微炙热的阳光洒落小镇,将空气中弥漫的寒意驱散不少。
顾安走上街头。
一抹喧嚣瞬时涌入耳中。
他是毫无争议的新面孔,因此走在这条不算繁华的街道,总有路边的店主好奇张望。
男孩的打扮稍显奇怪,穿着明显和身材不相符的长风衣,一头黑色短发,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