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贴着卧室的角落,能让他更有安全感一些。
这个深夜太过寂静,却没人能在静谧中安然睡去。
母亲轻抚着他的额头,为少年擦拭起恐惧的冷汗。
他的父亲老大卫则拿着草叉,守在卧室门口临时铺就的干草垛上——无论遇到什么麻烦,他都会是第一个遭难、发现的。
房屋的门窗紧闭,却依稀能听到呼啸的风声。
木桌上点亮着唯一的烛火,蜡油凝固在了桌子表面,连带着那根白烛也屹立不倒,成了整个房间中唯一没有颤抖的事物。
“妈妈,神父爷爷说的是真的吗?真的会有兽人闯进我们的家里……”
母亲摇了摇头,她的喉咙有些沙哑,但还是强撑着宽慰:
“不,当然不会。就像以前妈妈曾给你讲过的故事一样——‘吃孩子的大灰狼’你还记得吗?”
“当然。以前您总是骗我,说傍晚以后,大灰狼就会从晨暮森林里跑出来,把每一个晚回家、不爱吃饭的小孩都吃掉——因为他们喜欢吃瘦肉。”
“你看,我们家乔治这么聪明,能听得出来妈妈的谎话,就听不出来神父爷爷的谎话了吗?他只是怕你们晚上偷偷跑出去,才特意提醒你的。”
“真的吗……”
乔治缩了缩脖子,其实并不相信妈妈的解释。
因为平日的夜晚,他们是不会来到自己的房间的。
父亲更是会待在【金色橡树】喝到凌晨,而不会拿着草叉,守在卧室的门口。
还记得在大概五年前的时候,镇子里似乎也遇到过类似紧张的时刻。
只是当翌日的晨辉洒在屋檐时,每个人又都平安无事。
只有【金色橡树】,多了一个名叫安比的小女孩。
他希望今夜也能和那天一样,在清晨到来时,发现只不过是虚惊一场。
可现实偏偏不会如他所愿:
“砰砰、砰砰——”
隔着一扇不算牢靠的木门,剧烈的敲门声,与粗重的嗓音几乎同时传入了耳朵里:
“开门、开门!”
乔治吓了一跳,老大卫却像是听出了声音的主人。
他有些紧张的走出去、打开房门:
“啊……矮人——先生。您这么晚跑到我的家里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少废话,老子来找点值钱的东西。”
“什、什么?”
眼前的矮人过于直白,以至于老大卫整个愣在了原地。
虽然这帮雇佣兵,一早的风评就不怎么样。
除了豺狗之外,另外两个虽然没做过什么欺男霸女的事情,但揍起人来可绝不手软。
但也从来没敢在雇主的领地里抢劫。
所以现在这是……
不装了?
为什么?
“前段时间,你刚把手头的作物卖给磨坊主,对吧?赶紧拿出来,我好赶去下一家。”
碎石勾了勾手,催促道。
“我、我——”
镇子很小,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每年的收益是很难隐瞒的。
所以眼看着对方抢劫,自己甚至找不出一个合适推脱的借口。
见他支支吾吾,碎石便明白了他的态度,轻轻一推,便让一个精壮的农夫摔到地上。
身上的板甲沉重不已,踩踏在木地板上,都能发出“吱呀”的声响。
“不、恶棍,你不能闯进我的家里!”
老大卫连忙爬起来,要抓住碎石的肩头。
矮人随手向身后挥去一拳,不算用力,却直接让他撞在了墙上,大吐苦水。
“爸爸——”
乔治从卧室中冲了出来,手里还攥着一柄菜刀,
“混蛋,你为什么要来抢我们家的钱!?”
可还没跑两步,便被碎石夺下了刀,如鸡崽一般提溜在手里。
该死,提不起来。
这小子居然跟自己差不多高。
他只能箍住乔治的双手,擒拿在身前:
“别说地好像我只抢你们家钱似的,每家每户都有份,你不用觉得不公平——
老大卫,把积蓄都掏出来,你也不想自己的孩子受伤吧?”
“乔治!”
老大卫几乎是将字音从牙缝间挤出来,
“你个恶棍,擅闯民宅、抢劫行凶……领主大人会记住你所犯下的罪行!”
“记个屁!你们的小领主、那头小白猪自己都被兽人吓到夹尾巴,要带着酒馆老板娘滚蛋了,还能有闲心理会老子?”
“什么——这、这不可能!?”
老大卫满面惊骇,下意识喊道。
可当回过神来时,一个念头却忽然扎根在了心里,逐渐挥之不去,成了一柄刺透脊背的冰锥——
难道林恩神父所说的兽人,真的要来劫掠这座小镇?
甚至那伙商队与佣兵都无法抵挡,打算连夜逃出小镇之外?
不然这个恶棍怎么会突然打起抢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