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她动作一停,翻了个白眼,冷冷开口:“你还打算盯多久。”
门外,沈之行才不慌不忙地露出友善笑容,打招呼道:“中午好,晴老板。”
晴川缓缓睁开眼睛,看向沈之行。沈之行身形高挑,长相阳光,嘴角总是上扬着,给人亲和友善的错觉,但晴川觉得,这人笑得很假。
“晴老板,我来买东西。”沈之行主动攀谈,微笑地递过一张手写单子。
晴川瞥了一眼,没接,这张单子她已看过六遍不止,上面的字还是她之前写的。
她抬眼看向沈之行:“沈先生,你家人非要这么排着日子去世吗?”
沈之行不仅不恼,反而笑得更甚:“可能他们喜欢这样。”
晴川都不由得佩服这人的厚脸皮。
一周前,沈之行来到纸扎店,说要买家人去世用的纸扎用品。晴川列了单子给他,他爽快地全买下了。
之后,沈之行每天都来,理由一成不变。晴川虽疑惑,但因沈之行态度客气,没多问。
直到第六天,晴川直接拒绝了他。
沈之行试图加价,晴川都不为所动。沈之行沉默片刻,眸底溢出哀伤之意,周身都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孤寂。
沈之行走后,店里也恢复了往日的安静。七月中旬,草蔫鸟歇,风吹到脸上都冒着热气,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都蹭着墙边的阴凉快步离去。
晴川的纸扎店在古玩巷中间的位置,但因为巷子比较深,很多顾客基本不会往里走,所以店里客人稀少,经常几天都见不着一个客人。
清闲,也意味着挣不到什么钱。她决定给自己找点事情打发时间,顺手赚点外快。直播,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是她第三次尝试直播,第一次开播失败,第二次无人观看,这次室友让她多播一会儿,说新人直播满足时长要求后,平台有推流。
晴川最不缺的就是耐心,更何况画画需静心凝神,几个小时不动位置也是常事。
她拿出一张宣纸在桌面铺展,压上镇尺,往砚台里点了几滴水,捏着墨条顺时针细细研磨。
其实现在的市面上有很多质量不错的成品墨水,但晴川不习惯,她更喜欢自己动手,感受着墨条与砚台之间的摩擦,可以平心静气。
这时,陆续有网友进入直播间,看到视频中铺着一张空白宣纸,右上角一只骨节分明的葱白玉手正在从容不迫地研墨。
【哇,主播的手真好看。】
晴川的余光瞥见了这条评论,没有做声。
过了半秒,他后知后觉地回复了一句:“谢谢。”
然而,左上角的在线人数已经重新归零,表示着网友已经溜走了。
晴川的情绪不见半点波澜,垂下眼皮继续研墨,时不时加几滴水进去,直到砚台里的墨水浓黑,她才拿起纤细的毛笔,只寥寥数笔,一只小鸡大致的轮廓便在宣纸上呈现。
【画的好好看,而且主播的声音也很好听。】
晴川:“谢谢。”
可能是晴川回复的还算及时,这位网友并没有着急离开,甚至在晴川画到一半时,送了几朵免费的鲜花礼物。
【握草,真晦气,竟然把纸扎这种东西放进直播间里,一个做纸扎的还跑来直播,你画的这东西不会也是给死人用的吧?】
大多数人对丧葬这种事情都比较忌讳,所以晴川很少跟身边人提及自己家是开纸扎店的事情。但有懂行的网友还是通过房间里的布置,看出了晴川做的生意。
“纸扎不止用与丧葬白事,一些庙宇庆典,传统祭祀都会用到,你觉得晦气,是你的问题。”
【你他妈白痴吧,正常人谁想接触纸扎这种东西,什么叫是我的问题,信不信举报你。】
“随便。”晴川语气淡淡的补一句:“如果你能承受得住报复的话。”
【笑死了,小透明竟然还敢威胁人。】
下一刻,晴川的直播间就被人举报下线了。举报人的名字被系统隐藏保护,但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做的。
晴川略微一挑眉,索性将毛笔搭在砚台边,点击进入了对方主页。
这位网友似乎很自信,发了不少高度美颜对口型唱歌的视频,四十岁上下的年纪,平头圆脸,双目无神,眉心偏窄,眉尾散乱,眼皮浮肿,一副霉运缠身,破财招灾的样子。
晴川将对方照片截图,打印下来,拿黄纸叠了个小纸人点了双目,压在照片上,手指在对方照片上随意点了两下:“小惩大诫。”
她看这人还在直播间里发言,没再重新打开直播,而是起身关上店门,回家补觉去了。
晚上八点,睡了一下午的晴川迷迷糊糊醒来,揉了揉闹腾的胃,起身洗漱。这个时间点,正是夜市摆摊的好时候,她打算出去吃点东西。
这一整条街上,除了晴川之外,就再没有其他活人,只剩下几盏昏黄老旧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