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办公室位于这一层视野最开阔的东南角。通往那里的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无声无息,却让林晚感觉自己正一步步走向断头台。巨大的磨砂玻璃门紧闭着,像一块沉默的墓碑。
她抬起沉重如同灌了铅的手臂,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龙胆草的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
林晚推门而入。一股混合着上好皮革、昂贵雪茄和冷冽雪松香氛的气息扑面而来。龙胆草并没有坐在他那张象征着权力的巨大办公桌后面。他姿态放松地倚靠在会客区的真皮沙发里,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叠着。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在暴雨中挣扎扭曲的夜景,闪电偶尔撕裂天幕,将室内映照得一片惨白。
房间中央的黑色大理石茶几上,水晶烟灰缸旁边,放着一份摊开的文件。林晚的目光扫过,心脏猛地一缩——那熟悉的格式,那家三甲医院的logo……是她母亲最新的住院缴费记录复印件!
龙胆草甚至没有抬眼,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一支燃了一半的雪茄,袅袅青烟升腾,模糊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轮廓。巨大的水晶吊灯悬在上方,将璀璨却冰冷的光线投注下来,将他分割成明暗两面,拉长的阴影如同蛰伏的猛兽,盘踞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
“解释一下。”他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像冰锥凿击着寂静。他没有用任何称呼,甚至没有看她一眼。只是用夹着雪茄的手,随意地将茶几上那份缴费记录朝她的方向推了推。
林晚的目光死死钉在那几张纸上。匿名账户的转账信息被清晰地用黄色荧光笔标记了出来。数额巨大,时间就在她接到那个致命任务之后不久。她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冷汗瞬间从额角、后背疯狂涌出,冰冷地贴着皮肤滑下。办公室里恒温空调的冷风,此刻吹在身上如同刀割。
“我……”她艰难地发出一个音节,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我……不想让同事知道家里的事。妈妈……手术费很高,我不想……不想被同情或者议论。”这是她在路上仓促间唯一能想到的、勉强合理的解释。
“是吗?”龙胆草终于缓缓抬起头。他的动作带着一种大型猛兽般的从容与压迫感。他掐灭了雪茄,站起身。真皮沙发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他没有立刻发作,反而踱步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她,望着窗外肆虐的暴雨。沉默在巨大的空间里蔓延,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只有雨点疯狂敲打玻璃的噼啪声持续不断。
就在林晚几乎要被这沉默压垮时,龙胆草倏然转身!高大的身影裹挟着一股混合了清冽雪松与烟草余烬的强大气息,如同实质的牢笼般瞬间将她笼罩!他一步跨到林晚面前,距离近得林晚能看清他眼中冰冷的、毫无温度的审视光芒,如同手术刀般锋利。
“那你又怎么解释,”他微微俯身,声音压得更低,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砸进林晚的耳膜,“你大学期间的导师,陈树森教授,”他精准地吐出一个名字,林晚的脸色瞬间白得如同死人,“恰好是我们最大竞争对手——磐石科技——现任首席科学家梁哲的……关门弟子?”他刻意在“关门弟子”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目光如同淬毒的利箭,直刺林晚的灵魂深处。
轰——!
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天际,紧随其后的炸雷仿佛就在头顶炸开!整栋大楼似乎都在那毁天灭地的巨响中剧烈地震颤了一下!林晚感觉脚下的地板都在摇晃,她的大脑被这连续的致命指控炸得一片空白,只剩下尖锐的嗡鸣。母亲的重病,导师的隐秘关系……这些她深埋心底、以为万无一失的秘密,竟被对方如此轻易地、赤裸裸地摊开在眼前!
就在这时——
“嗡……嗡……嗡……”
口袋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剧烈地震动起来!那震动紧贴着她的腿部肌肤,像一颗即将引爆的炸弹!林晚全身的神经在这一刻彻底崩断,巨大的惊吓让她几乎要尖叫出声!她死死咬住自己的舌尖,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在口腔里弥漫开,尖锐的疼痛强行拉回了一丝濒临崩溃的神智。她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着,手指在口袋里死死攥紧那个震动的源头,隔着布料,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手机屏幕上亮起又熄灭的光。她甚至不需要看,就知道那个加密软件弹出的新消息是什么内容——那是一个倒计时的最后通牒!
龙胆草的目光如同烧红的烙铁,紧紧锁在她惨白如纸、冷汗涔涔的脸上,灼烧着她的每一寸皮肤。她在他眼中,恐怕已经是一具等待解剖的标本。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眼前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无数破碎的画面:入职第一天,因为紧张而失手打翻在龙胆草面前的那杯滚烫咖啡;姚厚朴手机锁屏上那张阳光灿烂、刺痛人心的全家福;曹辛夷每次看到她时,眼中毫不掩饰的轻蔑与敌意……
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瞬间模糊了视线。这一次,连她自己都分不清,这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