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些凡俗的火焰与物理攻击,在那蕴含着九幽极寒与妖王本源之力的冰层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火把的烈焰刚刚靠近,就被冰雕散发出的寒气压得几近熄灭;石块木梁砸上去,除了在坚逾精钢的冰面上留下几点白痕和冰屑,根本无法撼动那道裂痕分毫,甚至那裂痕深处闪烁的金红光芒,似乎因这徒劳的挑衅而更加清晰了一分!
毁灭的阴影如同冰冷的铁幕,再次沉沉压下,扼住了每一个幸存者的咽喉。绝望,比之前更深沉的绝望,开始在所有人心头滋生、蔓延。连最勇猛的岩山,眼中也第一次闪过一丝茫然——人力,如何抗衡这天地之威般的妖王?
“伏羲首领…这就是…您看到的结局吗?”岩山望着那道无声嘲笑着他们的裂痕,口中泛起浓重的苦涩。手中的断矛,从未如此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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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酷烈阳光似乎也无法驱散墨园废墟上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与死寂。妖王冰雕脚下,那片沾染着伏羲生命最后印记的焦黑土地,已被清理出来。没有棺椁,没有华服。几片最大、勉强能辨认出八卦纹理的焦黑袍服碎片,被极其庄重地铺在中央。周围,是战士们强忍着伤痛,用断裂的兵器、粗糙的双手,从焦土废墟中艰难翻找出的一点尚未被完全烧毁的粟米穗、几片干枯的草药残叶、一枚崩裂的兽牙护符——这些,已是墨园如今能拿出的最珍贵的祭品。每一件物品都沾满了灰烬与凝固的血迹,无声地诉说着昨日的牺牲与今日的凋零。
岩山赤着精壮的上身,古铜色的皮肤布满灼伤与血痂。他神情肃穆,双手捧着一只边缘粗糙、勉强盛满浑浊泉水的陶碗,一步一步,沉重地走到祭品中心。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幸存战士们的心尖上。他缓缓跪下,将陶碗高举过头顶,碗中浑浊的水面在粗粝的碗沿上晃动。
“伏羲首领!”岩山的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撕裂心肺的力量,穿透沉闷的空气,“兄弟们!姐妹们!”他环顾周遭,目光扫过一张张被伤痛与绝望刻满的脸,扫过那尊带来无尽压迫的冰雕,最后落回那几片焦黑的衣袍碎片上。
“天塌了!柱断了!”他的吼声如同受伤猛兽的咆哮,在废墟间回荡,“妖孽还在!冰壳子困不住它多久!我们…好多人都躺下了,再也起不来了!伏羲首领…用他的命…换了我们这群残兵败将!换了墨玄大人…一丝活气!”
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鼓槌,敲打在幸存者的心上。悲痛的呜咽再次难以抑制地从人群中响起。
“可我们还在喘气!”岩山猛地将陶碗重重杵在地上,浑浊的水溅出,打湿了伏羲的衣袍碎片,“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墨园就没死绝!伏羲首领的八卦没断!他教我们观星、画符、引地脉的本事还在!”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爆发出骇人的光芒,死死盯住妖王冰雕爪臂上那道如同狞笑的裂痕,“这妖孽想出来?除非从我们所有人的尸体上踏过去!”
“用我们的血!”他猛地抽出插在地上的断矛,锋锐的断口在阳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光。
“用我们的骨!”他用矛尖狠狠划过自己布满血痂的手臂,一道新的血痕涌现,鲜血滴滴答答落入尘土。
“用我们最后一气!”岩山的声音如同雷霆炸裂,带着不惜同归于尽的疯狂,“加固这冰牢!撑到…撑到墨玄大人醒来!撑到神农大人恢复!撑到…我们能找到彻底弄死它的法子!伏羲首领铺的路,我们爬,也要爬下去!”
“血祭!骨镇!魂守墨园!”几个伤痕累累却眼神凶悍的战士被彻底点燃,随着岩山的咆哮,猛地抽出随身骨匕,毫不犹豫地割向自己的手臂或胸膛!滚烫的、带着战士不屈意志的热血,如同赤色的溪流,汩汩涌出,浇灌在冰妖王爪臂的裂痕边缘!
炽热的鲜血与极寒的冰层接触,发出刺耳的“嗤嗤”声,腾起腥红与惨白交织的雾气。那雾气中,竟蕴含着一股微弱却极为凝聚的、源自生命本源的不屈意志!奇迹般地,那原本在缓慢延伸的裂痕,在金红光芒不甘的微弱闪烁中,其蔓延的速度似乎真的被这惨烈的人血人魂所化的意志之雾迟滞了那么微不足道的一瞬!冰层表面,被热血冲刷之处,冻结了一层暗红色的薄冰,如同悲壮的封印烙印。
幸存者们目睹着这以血铸冰的惨烈一幕,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同仇敌忾的悲壮火焰在眼中熊熊燃烧。越来越多能动的人,挣扎着爬起,或割臂,或咬破指尖,将蕴含着自己生命气息与守护意志的鲜血,涂抹在冰雕脚下的大地上,试图用这最原始、最惨烈的方式,加固这座由伏羲用命换来的、摇摇欲坠的冰封囚笼!墨园之上,血气蒸腾,混合着焦土与冰霜的气息,形成一幅悲怆到极致的画面。
就在这血气弥漫、意志沸腾的中心,伏羲那几片焦黑的衣袍碎片上,沾染了战士们滚烫的热血。无人察觉,其中一片边缘焦卷、带着模糊八卦纹理的碎片内部,一丝微弱到极致、几乎与生命血气融为一体的灵性波动,极其轻微地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