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逸在同一时间从后巷走了出来,手里空空如也。他若无其事地继续收拾着旁边的空桌,真像一个服务员。但苏念之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凝重。他拿起一个空啤酒瓶,走向王小猫她们这桌:“老板,空瓶收一下。”声音透过口罩,依旧低沉平稳。
苏念之抬眼,正好对上他深邃的目光。这一次,那目光里没有了之前的窘迫,只剩下一种带着警惕的审视和警告的锐利。根据前几次合作的默契,他在提醒她:‘危险,远离。’
苏念之唇角弯起一个极淡的弧度,带着了然却也带着一丝不以为然的挑衅。她慢悠悠地将自己面前的空瓶推给他,指尖不经意地擦过他戴着一次性手套的手背,一丝微弱的暖流瞬间传递过去。
顾清逸手中的动作一僵,迅速收回了手,仿佛被烫到。他抓起瓶子,转身就走,耳根在昏暗的灯光下似乎又泛起了一层薄红。
“噗…”苏念之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这“充电宝”的效果,还真是立竿见影。
王小猫看着顾清逸仓促的背影,又看看苏念之脸上那抹意味深长的笑,一脸八卦:“念之,你跟顾队刚才…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眼神‘交流?我怎么觉得他耳朵红了?”
“你看错了,灯光问题。”苏念之淡定地拿起一串烤串,“赶紧吃你的吧,明天还要直播‘凶宅’呢。”她想起什么,“对了,那套房子具体地址发我定位,我得提前过去踩踩气场。”
次日下午,阳光被厚重的云层过滤。老城区特有的宁静与破败交织在一起,梧桐树的叶子开始泛黄,无声地飘落。
苏念之按照定位,独自一人找到了那栋民国老洋房。雕花铁门紧闭,门上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锁。院墙很高,攀爬着枯萎的藤蔓,更添几分萧瑟阴森。即使站在门外,苏念之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压抑气场。怨气、煞气、还有一种更深沉…仿佛地底下的阴冷寒意,丝丝缕缕地从院墙内渗出,一股灰黑色的怨气缠绕整个房子。
她绕着围墙走了一段,找到一处相对低矮、藤蔓稀疏的角落。她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足尖在墙面借力一点,身姿轻盈如燕,悄无声息地翻过了近两米高的围墙,稳稳落在荒草丛生的院子里。
院内景象比照片上更加破败。荒草没膝,假山倾颓,干涸的水池里积满枯叶和淤泥。那栋两层高的老洋房静静矗立着,窗户大多破损,像一只只失去神采的眼睛。整栋建筑的气场如同一个巨大的、充满污秽的漩涡,而漩涡的中心,正是那扇位于房子侧面、通往地下室的厚重木门。
苏念之没有贸然的靠近主楼。她走到院子中央,闭目凝神,双手结印于胸前,指尖萦绕起一层极淡的金色光晕。她口中默念清心咒,无形的灵力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试图驱散一些弥漫在空气中的负面能量,同时更清晰地感知此地的“脉络”。
“怨魂不止一个…年代久远…执念深重…地下室…”她低声自语,眉头越蹙越紧,“不止是怨气…还有…阴金的气息?虽然微弱,但残留的轨迹…和周大海的手法同源?!”这个发现让她心头猛地一沉。
周大海案牵扯出的“阴金”与地下祭坛,竟然在这里也留下了痕迹?是巧合,还是…那个隐藏在暗处的“熟悉你我的人”,触角已经延伸到了这里?
她猛地睁开眼,目光如电,射向那扇紧闭的地下室木门。门板上,几道极其隐蔽、用特殊颜料绘制的常人肉眼难辨的扭曲符文,正散发着不祥的微光!
就在这时——
“呜——呜——!”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尖锐地撕裂了老城区的宁静!警笛声并非一辆,而是数辆,方向…正朝着这片区域疾驰而来!
苏念之心头警惕的环顾四周,她迅速收敛气息,身形一闪,躲进了一丛茂密的冬青树后。几乎在她藏好的瞬间,老洋房那扇沉重的雕花铁门外,传来了急促的刹车声、开关车门声和纷乱的脚步声!
“警察!开门!”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弃抵抗!”
副队长张源熟悉声音透过扩音喇叭响起,清晰地传遍整个街区:
“灰狼!我知道你在里面!你跑不掉了!放下武器,出来投降!”
站在一边高冷警惕,黑着脸的一米九不说话的男人,直视前方。
是顾清逸!
苏念之躲在树丛后,屏住呼吸,心脏却不受控制地加快了跳动。她透过枝叶缝隙向外看去。只见铁门外,数辆警车呈扇形堵死了出路,身穿防弹衣、荷枪实弹的刑警严阵以待。张源一手举着扩音喇叭,而顾清逸带着其他队员,一手稳稳地按在腰间的配枪上。他脱掉了那身可笑的围裙,换回了笔挺的警服,帽檐下的眼神锐利如刀刃,四周散发着凛冽的肃杀之气,与昨日烧烤摊上的“服务员”判若两人。
他怎么会直接带人包围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