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冷的铁块,重重压在每一个奴隶的胸口!几百人聚集的地方,竟连一声压抑的咳嗽都听不到!只有无数双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像冰冷的潮水,几乎要淹没整个广场!一些奴隶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直到尝到咸腥的铁锈味也不敢松口;另一些则闭上了眼睛,身体筛糠般抖动着,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崩溃……
在人群最边缘、靠近阴影角落的位置,熊淍和岚如同两尊沉默的石雕,将自己深深隐藏在奴隶们佝偻的身影之后。熊淍的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却远不及他胸腔中那股几乎要将他撕裂的怒火!那火焰烧灼着他的五脏六腑,烧得他眼前阵阵发黑!父亲熊刚那张豪迈爽朗的脸庞,临死前那不甘而愤怒的眼神,与台上李瘸子那痛苦扭曲的面容,竟在血腥的空气中诡异地重叠、交织!同样的暴虐!同样的残忍!同样的……王屠!他死死咬住牙关,下颚的肌肉绷紧如岩石,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用尽全身力气才将那一声冲到嘴边的怒吼死死压了回去,只在喉咙深处发出低沉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嗬嗬”声。
他必须忍住!为了岚,为了那渺茫的希望!
在他身侧,岚的状态更糟。她娇小的身体同样紧绷,那张刻意涂抹了污泥也难掩清丽的脸庞,此刻血色褪尽,苍白如纸。她的右手,下意识地紧紧捂住了左肩下方,靠近后背的位置!那里,一道被层层破旧衣物掩盖的陈年旧伤,此刻正传来一阵阵钻心蚀骨、如同被无数烧红钢针反复穿刺搅动般的剧痛!这痛楚来得如此猛烈,如此熟悉,瞬间将她拉回了那个同样弥漫着血腥与绝望的雨夜!冰冷的刀刃撕裂皮肉的触感,王屠那张在闪电映照下狰狞如鬼的面孔……无数破碎的、染血的画面疯狂冲击着她的脑海!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内衫,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摇晃起来,几乎要站立不稳。她死死咬住下唇,一缕鲜红的血丝顺着苍白的嘴角缓缓渗出,带来一丝咸腥和刺痛,才勉强维持住最后一丝清明,没有当场痛呼出声。
台上,王屠浑浊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缓缓扫过台下那一片死寂的、因恐惧而凝固的奴隶海洋。那张惨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嘴角那抹狞厉的弧度,在无声地扩大、加深。他似乎很满意,满意于这绝对死寂中弥漫的、深入骨髓的恐惧。这恐惧,如同最醇厚的美酒,滋养着他内心那头名为暴虐的凶兽。
王屠缓缓向前踱了两步,沉重的脚步在死寂中如同丧钟。他的目光,似乎在不经意间,掠过了演武场边缘那片最幽深的阴影角落……
那里,正是熊淍和岚极力隐藏的位置!那浑浊的黄色眼珠,似乎极其短暂地、微不可查地停顿了一下,快得像错觉,随即又漠然地移开。
“看来,都记住了?”王屠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钝刀刮骨,带着一种掌控生死的、令人窒息的威严,“九道山庄的规矩,就是用血写的!今日,本庄主再教你们一条新规矩……”
王屠故意顿了顿,浑浊的目光再次扫过台下,仿佛在欣赏猎物临死前的战栗,最终,再次落回那个在剧痛和失血中意识已逐渐模糊、悬吊在半空微微抽搐的李瘸子身上。
他缓缓抬起了右手,那只刚刚还在人皮鼓上留下恐怖划痕的手,此刻五指张开,指关节发出轻微的“噼啪”爆响。那只手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皮肤紧绷,隐隐可见青黑色的血管虬结盘绕在手背上,仿佛皮下蛰伏着无数条毒蛇。最骇人的是他的指尖,指甲长而尖锐,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仿佛被剧毒浸染过的青灰色泽,在惨白的日光下,闪烁着金属般的、非人的寒光!
“忤逆者,不配痛快地死!”王屠的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黏腻感,如同毒蛇在耳畔吐信,“他们的血,要一滴一滴……流干!他们的骨头,要一根一根……碾碎!他们的哀嚎,要一声一声……听清!”
最后一个“清”字出口的瞬间,王屠那只抬起的青灰色怪手,五指猛地一曲,骨节发出一连串令人牙酸的“咔吧”脆响!一股肉眼可见的、带着浓重血腥气息的暗红色气流,如同有生命的毒雾,瞬间缠绕上他的五指!那气流腥臭扑鼻,仿佛凝聚了万千怨魂的哀嚎!整个演武场的温度骤然下降,连悬吊着的李瘸子那微弱的似乎都被冻结了!
“九幽……血爪!”
王屠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如同野兽般的咆哮!那只缠绕着暗红血煞之气的手爪,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尖啸,闪电般探出!目标,并非李瘸子的要害,而是他那条仅存的、悬在空中的、完好的右腿!
“嗤啦!”
一声比之前铁钩入骨更为恐怖、更为沉闷的撕裂声,骤然爆发!那声音,像是坚韧的皮革,被无数利齿同时咬穿、撕扯!伴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密集的骨头碎裂的“噼啪”脆响!
暗红色的血雾,如同被引爆的血色烟花,轰然炸开!瞬间弥漫了高台中央!浓烈到极致的血腥味,如同实质的巨锤,狠狠砸向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