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钻心的剧痛让熊淍浑身一颤,眼前金星乱冒,牙齿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浓重的铁锈味。他强迫自己睁大眼,死死盯住王屠那张油腻腻、毛孔粗大的肥脸,那双小眼睛里闪烁的,是纯粹的、不加掩饰的残忍快意。
王屠的手指更加用力地碾磨着伤口,看着熊淍痛苦扭曲却倔强不屈的脸,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笑:“喜欢跑是吧?骨头硬是吧?好!老子今天就让你,让你们所有人,都好好尝尝‘规矩’的滋味!”
他猛地直起身,脸上的狞笑瞬间化为雷霆般的暴怒,肥厚的手掌高高扬起那根油亮的皮鞭,朝着空气狠狠一抽!
“啪!”
一声撕裂空气的爆响,如同惊雷炸在每一个奴隶的心头!所有人的身体都本能地剧烈一抖,恐惧的寒意瞬间压倒了身下的滚烫!
“给老子打!”王屠的咆哮震耳欲聋!
“所有人!一个时辰!不准停!谁要是敢偷懒……”他阴毒的目光再次扫过熊淍,“老子就扒了谁的皮,点天灯!”
早已在旁虎视眈眈的守卫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瞬间扑了上来!他们手中的皮鞭、棍棒,没有任何犹豫,带着呼啸的风声和守卫们亢奋的嘶吼,暴雨般砸向跪伏在地的奴隶群!
“啪!”
“砰!”
“呃啊!”
皮鞭撕裂皮肉的脆响,棍棒砸在骨头上的闷响,瞬间被此起彼伏、凄厉到不成人声的惨嚎淹没!滚烫的青石板上,鲜红的血花迅速洇开,又被灼热的地面贪婪地吸食、烤干,留下大片大片深褐色的、狰狞的印记。浓重的血腥味和汗水的咸腥味蒸腾起来,弥漫在整个演武场,令人窒息。
熊淍死死咬着牙关,牙床都渗出了血。每一鞭抽在他伤痕累累的背上,都像烙红的铁条狠狠烫过,带来一阵阵深入骨髓的剧痛和灼烧感。他粗糙的麻布上衣早已碎裂,黏在翻卷的皮肉上,每一次鞭打落下,都带起一片血肉模糊。汗水混着血水疯狂地涌出,流进眼睛,一片刺痛模糊。他只能弓着背,像虾米一样蜷缩,用尽全身力气对抗那足以摧毁意志的痛苦风暴。他不能倒下!岚……岚还在他身后!
混乱的惨嚎声中,他艰难地侧过头,目光穿过攒动的人腿和挥舞的棍棒缝隙,拼命搜寻。他看到了!岚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被两个高大的守卫粗暴地按在地上。她单薄的身体在棍棒的击打下痛苦地痉挛,像一片被狂风撕扯的落叶。她似乎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有身体在每一次重击下不受控制地剧烈弹动,那张苍白的小脸埋在滚烫的石板上,了无生气。
“岚……!”熊淍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痛得无法呼吸。他想嘶吼,想扑过去,但脖颈上沉重的铁链和身后守卫更加凶狠的鞭打,将他死死钉在原地。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那个曾经会用怯生生目光望着他的女孩,像一块破布般被蹂躏。恨意如同毒藤,瞬间缠绕住心脏,疯狂滋长,几乎要冲破胸膛!王道权!王屠!这些畜生!他要把他们碎尸万段!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当守卫们终于停下挥舞的手臂,喘着粗气退到一旁时,演武场上已是一片狼藉。痛苦的声微弱地回荡着,如同垂死野兽的哀鸣。奴隶们瘫倒在滚烫的血污里,奄奄一息,许多人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王屠肥胖的身影再次踱到高台边缘,脸上带着一种施虐后的餍足和冷酷的算计。他挥了挥手,声音里透着刻骨的寒意:“拖下去!关起来!从今天起,饭食减半!饮水减半!再跑一次,老子就活埋你们所有人!”
守卫们如狼似虎地冲上来,粗暴地拖拽着地上瘫软的躯体。
“等等!”王屠的目光如同秃鹫,再次精准地锁定了被拖起的岚。他肥厚的嘴唇咧开一个阴冷的弧度:“那个小丫头片子,单独关押!送到‘静思房’去!老子要亲自‘审审’她!”
“不!放开她!”熊淍目眦欲裂,积攒的最后一点力气爆发出来,他像受伤的野兽般嘶吼着,不顾一切地想要扑过去。脖颈上的铁链瞬间绷紧,勒得他眼前发黑,窒息感汹涌而来。
“砰!”一记沉重的枪杆狠狠砸在他的后颈!
剧痛和黑暗瞬间吞噬了他所有的知觉。在彻底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瞬,他只看到岚被两个守卫粗暴地架起,拖向演武场另一端那扇幽深黑暗、如同怪兽巨口的小门。她纤细的脚踝无力地拖在地上,划过滚烫的血污,留下一道微弱的痕迹。
岚……被带走了……带去哪里?!
沉重的黑暗无边无际。不知过了多久,熊淍被一阵彻骨的冰凉激醒。后颈的剧痛让他忍不住闷哼出声,意识艰难地聚拢。
他发现自己被扔在一个狭小的石室里。空气污浊得令人窒息,混合着浓重的霉味、尿臊味和一种陈年血腥特有的铁锈气息。唯一的光源,是头顶石壁上一道巴掌宽的缝隙,吝啬地漏下几缕微弱得可怜的月光。借着这点微光,他看到石室角落堆着些发黑的、早已腐烂的稻草,地上湿漉漉的,踩上去冰冷粘腻。
禁闭室。九道山庄用来折磨人、摧毁意志的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