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章台宫檐角玄鸟像的双目,在雨幕中泛起血色的光。
……
六公子府。
夜风掠过檐角,吹动少司命垂落的紫纱。
她静立在门前,指尖微微蜷缩,紫瞳中倒映着紧闭的房门。
方才那道通天彻地的剑光,仍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那个人……究竟是谁?
面纱下的唇轻轻抿起。
她素来淡漠的眸中罕见地浮现一丝犹豫,最终抬手推开了门。
“吱呀——”
内室烛火昏黄,赢子夜正懒洋洋地倚在软榻上,衣衫松散,手里还捏着半块啃了一半的灵果。
见她进来,他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眼皮:“你进别人房间都不敲门的吗?”
少司命脚步微顿。
这般散漫的模样……
院外刚刚还在大战,他竟能如此冷静。
她沉默片刻,忽然抬手,指尖凝出一缕幽紫色的灵力,在空中勾勒出两个字——
谢谢。
赢子夜眉梢一挑,忽然笑了:“谢我什么?”
他随手将果核一抛,正好落入角落的青铜盂中。
“该是我谢谢你才对。”
少司命紫瞳微凝。
“若不是你挡在前面,我这会儿怕是已经被墨家那两位戳成筛子了。”
赢子夜伸了个懒腰,语气轻佻得像在讨论今日的天气。
“阴阳家少司命亲自护卫,这份面子…啧啧。”
少司命怔住。
他想……让我来替他遮掩?
面纱下的唇角无意识地绷紧。
她当然明白。
那道剑光绝非自己所能企及。
而眼前这人此刻的惫懒模样,分明是要将今夜震慑咸阳的“天外飞仙”,全数归功于她的守护!
为何?
他是不想让背后那位高手露面吗?
赢子夜忽然凑近,带着蜜饯甜香的气息拂过她耳畔:“怎么?感动得说不出话了?”
他眨眨眼,“要不……以身相许?”
“唰!”
三枚淬毒银针瞬间抵住他咽喉。
赢子夜哈哈大笑,举手作投降状:“玩笑玩笑!”
他顺势后仰,重新瘫回软榻,“不过说真的——”
烛火映照下,他眸中闪过一丝少司命从未见过的深邃。
“有些戏,总要有人陪我演下去。”
少司命指尖微颤。
她猛然抬头,却见赢子夜懒散地打了个哈欠,随手从袖中抽出一卷泛着青光的玉简。
玉简表面缠绕着丝丝缕缕的灵纹,隐约可见古老的篆字。
《青帝长生诀》
“喏,看你修炼的是木属灵力,这个应该适合你。”
他漫不经心地抛了过去。
少司命下意识接住,指尖触碰到玉简的刹那——
“嗡!”
整间内室的烛火骤然染上一层翠色!
案几上的茶盏中,枯萎的茶叶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新芽;
窗边盆栽里蔫败的兰花猛地挺直茎秆,瞬息间绽放出三朵晶莹如玉的花苞。
这是……
少司命紫瞳剧震!!!
她从未见过如此精纯的木系功法!
玉简上流转的道纹,竟与她体内沉寂多年的乙木真气产生共鸣。
鬼使神差地,她指尖凝聚一缕灵力,按照玉简上惊鸿一瞥的运功路线轻轻一转。
“唰!”
她鬓角垂落的紫发突然无风自动,发梢竟生长出细小的翠绿嫩芽。
更惊人的是,那些常年蛰伏在经脉深处的阴阳咒印,此刻如同遇到天敌般疯狂退缩!!
怎么可能?!
她猛地抬头,却见赢子夜正歪着头打量她发梢的嫩芽,笑得促狭。
“看来很适合嘛。”
少司命指尖发颤。
这部功法何止是“适合”。
方才仅仅是浅尝辄止的运行,她对木灵之力的掌控就精纯了三成不止。
若是完整修习……
东皇首领传授的阴阳木咒,相比之下简直粗陋如儿戏!
这个念头刚起,她突然惊觉,自己竟在心底质疑阴阳家的至高秘法。
更可怕的是。
当她再次看向榻上那个慵懒的身影时,胸腔中翻涌的情绪已经超越了震惊。
甚至掺杂着一丝……
敬畏?
赢子夜忽然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回神了。”
不知何时,他已凑到近前,近得能看清她紫瞳中摇曳的烛光。
“要不要试试第二重?”
“听说练到极致,能令枯木逢春,白骨生肌。”
少司命呼吸一滞。
她当然明白这等秘法的价值。
在阴阳家,哪怕是五大长老级别,也没有机会能接触这个层次的典籍。
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