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昭与萧崎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彼此眼中都映着对方的震惊与凝重。
“对呀,就是那个孙国公府的大公子,孙启宸。”
苏巧巧再次确认,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解,不明白为何这个名字会让两位大人如此反应。
萧崎率先移开目光,深邃的眼眸中寒光一闪而逝,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他转向墨七,“墨七,带林毅下去,好生安置,请大夫来看看。”
“是。”墨七应声,上前一步,动作比之前轻柔了许多,小心地扶起仍在抽泣的林毅,带他离开了厅堂。
裴昭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疑,“巧巧,刑部卷宗何在?还有,快意楼那边,可还有更详细的记录?”
苏巧巧连忙从随身携带的布包里取出一卷文书,“卷宗在这里。”
“快意楼那边……老板娘只说孙大公子那几日都来,每次都是点林萱作陪,亥时来,子时前便走,出手阔绰,言行举止并无不妥。林萱……似乎也并无抗拒之意。”
裴昭接过卷宗,快速翻阅。
京兆府和刑部的记录确实详尽,现场勘查、尸检报告、人证口供一应俱全,结论清晰指向自杀。
然而,林毅那撕心裂肺的“冤”字,却像一根刺,深深扎在她心里。
她看向萧崎,小声说道:“这孩子跟我还愿意多说些,我想帮他一下,至于之前的案子,还得麻烦御守阁继续跟着了。”
“随你。”萧崎淡淡地吐出两个字,算是回应了她的提议。
裴昭转头对苏巧巧道:“巧巧,你留在御守阁,帮我照看一下林毅,这群糙老爷们我不放心。”
“好……”
快意楼的位置,还真是偏僻。
裴昭按照卷宗记录的指引,穿过了几条狭窄的巷弄,才在一处相对冷清的街角看到了那栋挂着“快意楼”牌匾的小楼。
楼前门可罗雀,与京城其他繁华地段的秦楼楚馆相比,显得格外冷清。
裴昭心中疑惑更甚,孙启宸就算寻欢作乐,怎会找到如此偏僻的地方?
她整理了一下官服,迈步走了进去。
大堂内光线还算亮堂,几桌客人正吃着午饭。
小二见裴昭一身刑部服制,脸上立刻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又是刑部的?还让不让人做生意了?”
裴昭懒得与他废话,直接从袖中取出萧崎给她的那枚御守阁的。
还没等小二开口,楼上一个清丽婉转的女声传来:“客官有事,不妨上楼一叙。”
裴昭循声抬头望去,只见二楼楼梯口,倚着一位妇人。
她约莫三十许人,面容姣好,气质温婉中带着一丝历经世事的通透,她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目光平静地落在裴昭手中的令牌上。
裴昭心下了然,收起令牌,无视了小二,径直踏上楼梯。
二楼雅间,布置得颇为雅致,熏着淡淡的兰香,与楼下的气息截然不同。
老板娘亲自为裴昭斟了一杯茶,动作优雅从容,“阁领夫人大驾光临,可是为林萱而来?”
裴昭心中微动,面上不动声色,“老板娘认得我?”
四娘轻笑一声,眼波流转:“拿着御守阁令符的女人,这天下怕是找不出第二个。”
她顿了顿,补充道,“下人们都叫我四娘,阁领夫人若不嫌弃,也可如此称呼。”
裴昭端起茶杯,“四娘性子直爽,我也不多客套了,我此行,确是为了林萱姐弟之事而来。”
闻言,四娘脸上的笑意淡去,眼底瞬间蒙上一层哀伤,她轻轻叹了口气:“萱丫头,还有小毅……都是苦命的孩子。”
“他们母亲早逝,父亲是个没良心的,跟别的女人跑了,留下他们姐弟相依为命,这家里头,就靠萱丫头撑着呢。”
裴昭静静地听着,心中泛起一丝不忍,“今日林毅跪在御守阁前喊冤,四娘觉得,林萱姑娘的死,果真是自杀吗?”
四娘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眸中的情绪。
沉默片刻,她才缓缓开口:“京兆府和刑部,都来查过一遍了,还能有错漏不成?”
裴昭继续追问:“那我换个问法,林萱姑娘在四娘这里时日长久,以四娘对林萱姑娘的了解,她是会轻易选择自杀的人吗?”
四娘的身体,在裴昭话音落下的瞬间,肉眼可见地僵了一瞬。
她抬起头,看向裴昭,嘴角微微翘起,轻笑道:“阁领夫人说笑了。”
“妾身这里迎来送往,姑娘众多,妾身每日忙于生计,姑娘们的心事,实在无暇一一过问。萱丫头什么性子,我还真没工夫了解。”
滴水不漏。
裴昭心中暗叹,这位四娘,处事波澜不惊,心思颇深。
见问不出什么,她话锋一转,“那我们聊聊孙国公府的大公子,孙启宸。四娘对他,可有了解?”
四娘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动作优雅依旧,“自然是知道的,国公府的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