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陈默和宋瑶也走了出来。宋瑶亲密地挽着他的手臂,看见我和周奕站在一起,她笑了笑,意有所指地说:“林设计师真是受欢迎。不过周总监可要加把劲了,我们林设计师眼光高着呢。”
周奕的脸微微一红,有些尴尬。
我正要开口反驳,陈默却忽然停下脚步,他挣开宋瑶的手,转过身,一步步向我走来。
他站在我面前,高大的身影在路灯下投下一片阴影,将我完全笼罩。
“林晚,”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我听不懂的疲惫,“我们谈谈。”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宋瑶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她用力拉住陈默的手臂,语气带上了几分急切和不满:“阿默,有什么重要的事非要现在说?没看到林设计师的同事还在等她吗?明天去公司谈也是一样的。”
周奕和张总交换了一个尴尬的眼神,连忙打着圆场:“没关系没关系,我们不急。”
我却像是被他的目光钉在了原地,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谈谈?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谈他是如何踩着我的真心,爬到今天的位置?还是谈他如今和宋瑶有多么恩爱?
我深吸一口气,逼退眼底涌上的酸涩,用尽全身力气维持着表面的冷漠:“陈总,我想我们之间除了工作,并没有私下交谈的必要。”
“有必要。”陈默打断我的话,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他甚至没有再看宋瑶一眼,只是固执地盯着我,“五分钟,不会耽误你太久。”
说完,他不再给我拒绝的机会,转身就朝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宾利走去。
我僵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周奕担忧地看着我,低声问:“林晚,要不我……”
“不用了。”我摇摇头,打断了他。我知道,今天这一关,我躲不掉。陈默的偏执,我十年前就领教过。
我跟了上去,在他为我拉开车门的瞬间,我还是忍不住讽刺道:“陈总真是体贴,不知道的还以为回到了十年前。”
他拉车门的手僵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地关上了车门。
车内的空间瞬间变得狭窄而压抑。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皮革气息和他身上清冽的雪松味道,将我包裹其中,无处可逃。
司机平稳地将车驶入车流,车窗外的霓虹灯光一闪而过,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沉默像一张越收越紧的网。
最终,还是我先沉不住气。这种被他掌控节奏的感觉,让我烦躁不安。
“陈总到底想谈什么?”我转过头,直视着他,“是想重温一下十年前您是怎么教我认清现实的?还是想告诉我,您最终选择了我的‘天真’方案,是对我这个旧相识的特殊关照?”
我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钉子,只想狠狠地扎进他心里,看他会不会流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痛苦。
他终于转过头来看我,昏暗的光线下,他的眼神深得像一片海,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暗流。
“林晚,”他开口,声音比刚才更加沙哑,“那年高考……我没有参加。”
我的心狠狠一颤,攥紧了拳头,冷笑道:“是啊,你当然不用参加。宋小姐不是说了吗,你早就被国外名校预定了,怎么会看得上国内的独木木桥。”
“我没有出国。”他平静地陈述着一个事实,却像一颗惊雷在我耳边炸响,“我也没有去任何大学。拿到宋家那笔钱之后,我就退学了。”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退学了?
怎么可能?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他明明对我说过“人总是要往高处走的”。
“你……你说什么?”我的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看着我,眼神里第一次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痛苦和疲惫,那层坚冰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
“高考前一个月,”他的声音很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来,“我奶奶被查出尿毒症,晚期。医生说,想活命,只有一条路,换肾。”
我如遭雷击,浑身的血液在瞬间冻结。
尿毒症……换肾……
“手术费,加上后期治疗,至少要五十万。”他继续说,目光穿过车窗,投向无尽的夜色,像是在回忆一场醒不来的噩梦,“一九九八年的五十万,林晚,你告诉我,我去哪里弄?”
我的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我只能死死地盯着他,看着他被痛苦淹没的侧脸。那张我恨了十年的脸。
“所以……”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破碎得不成样子,“所以你和宋瑶……?”
“是。”他闭上眼,像是不愿再回忆,“她父亲,宋叔叔,他愿意出这笔钱。但条件是,我必须离开你,永远不能再和你有一丝一毫的瓜葛。并且,要为宋家工作十年,来还这笔钱。”
真相像一把迟到了十年的利刃,狠狠地捅进我的心脏,将我用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