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不是陈总了。”陈默递过去一瓶啤酒，开门见山，“胖子，我打算自己开公司，需要你。”
胖子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有激动，有为难，还有恐惧。他挠了挠头，闷头喝了一大口啤酒，才说：“陈总，不，默哥。你的事，公司都传遍了。宋家……我们惹不起啊。我还有房贷要还，孩子刚上幼儿园……”
陈默没有逼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我知道。我今天找你，不是以老板的身份，是以前辈和朋友的身份，问你一句话——你现在在远风做的那些东西，是你想要的吗？是五年前、十年前，你抱着改变世界的梦想，敲下第一行代码时，想做的东西吗？”
胖子的手，猛地一抖。
“宋家接手后，远风已经不是以前的远风了。它变成了一个纯粹的赚钱机器，所有的技术，都只为财报服务。你们的才华，正在被那些不懂技术、只懂资本的蠢货，一点点耗尽。”陈默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胖子沉默了。他想起了最近被强行中止的几个他认为极有前景的研发项目，想起了新来的高管那些外行指导内行、令人啼笑皆非的指令。
“我这里，没有高薪，没有期权，甚至连下个月的工资能不能发出来都不知道。”陈默的语气很平静，“我只有一块白板，一个尚未被验证的算法，还有一个……可能会被巨头随时碾死的未来。”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胖子：“但是我能保证，在这里，你写的每一行代码，都是在创造，而不是在重复。胖子，你来不来？”
林晚在一旁，始终没有说话。她看着陈默，看着这个一无所有，却依然能用梦想去点燃他人火焰的男人。这才是她最初爱上的那个少年，骄傲，强大，闪闪发光。
胖子死死地攥着啤酒瓶，额上青筋暴起，像是在进行一场天人交战。许久，他猛地一拍桌子，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默哥！我老婆那儿，我去说！房贷我想办法！他妈的，老子这辈子，就陪你赌一把！”
陈默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这些天来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笑容。他举起酒瓶，和胖子重重地碰了一下。
“欢迎加入，晚晴科技。”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在胖子的引荐下，又有两位被远风边缘化的核心技术员，选择相信陈默，加入了这个前途未卜的初创团队。那个小小的两居室，瞬间变得拥挤而热闹起来。键盘的敲击声，激烈的讨论声，混杂着外卖的香气，从清晨持续到深夜。
林晚成了这个小小团队的“后勤部长”和“首席体验官”。她负责他们的三餐，用建筑设计的思维，为他们梳理产品的逻辑框架和用户界面。她总能用最通俗的语言，将那些复杂的技术概念，转化为普通用户能够理解的体验。她的加入，让这个纯技术团队，多了一份感性的温度和人文的视角。
陈默看着这一切，看着林晚在厨房和白板之间忙碌的身影，看着那群曾经的下属，如今的战友，眼中闪烁着久违的光芒。他知道，宋庭远错了。他夺走了一切，却也给了他一样最宝贵的东西——重新选择的自由。
然而，宋家的反击，也如期而至。
一天下午，赵东神色匆匆地闯了进来，脸上是压抑不住的愤怒：“阿默，出事了！远风集团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宋瑶亲自出面，正式起诉你‘侵犯商业机密’，说你带走了远风的核心技术，并且……他们发布了和我们构想中一模一样的产品计划！他们要抢在我们前面，把我们的路彻底堵死！”
赵东的话像一颗炸雷，在小小的“总部”里轰然炸开。
原本还热火朝天的气氛瞬间凝固，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空气中只剩下服务器风扇单调的嗡嗡声，显得格外刺耳。
“什么？！”胖子第一个跳了起来，他那张憨厚的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和惊恐，“商业机密？产品计划一模一样？这……这怎么可能！这他妈不是贼喊捉贼吗！”
另外两个技术员也白了脸色，其中一个叫小马的年轻人，扶了扶眼镜，声音都在发抖：“完了……这下全完了。他们有钱有媒体，我们拿什么跟他们斗？这官司要是打起来，我们连律师费都付不起……”
“是啊，而且产品计划都被他们抢先发布了，我们现在做出来，不就成了抄袭的那个了吗？”
绝望的情绪像瘟疫一样迅速蔓延。他们都是赌上了自己的前途，才追随陈默来到这个破旧的居民楼里，为的是一个创造未来的梦想。可现在，未来还没到，灭顶之灾就先来了。
这是釜底抽薪，是最恶毒的一招。
林晚的心也沉到了谷底，她下意识地看向陈默。
陈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张英俊的脸庞在白炽灯下显得有些苍白，眼神却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看不出是愤怒还是绝望。
他越是平静，林晚就越是心疼。她知道，这平静的表面下，是压抑着怎样滔天的巨浪。
“阿默……”赵东走上前，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