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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木的乌托邦

了,画纸会皱,颜料会晕开。这间小小的阁楼,是她最后的堡垒,不能坍塌。
    她松开几乎被捏烂的通知单,任由它飘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像一片枯叶。然后,她几乎是扑到了画架前的小板凳上。动作有些大,带倒了旁边一个盛着清水的颜料罐。“哐当”一声,罐子倾倒,浑浊的水流带着洗笔的杂色,瞬间在地面蔓延开一小片狼藉的污渍。
    叶蓁蓁像是没看见,也像是被这声音惊醒。她一把抓起调色板上那支最细的勾线笔,笔尖蘸饱了纯净的钴蓝。她俯下身,额头几乎要贴上冰凉的画纸,肩膀微微耸动,如同受伤小兽压抑的呜咽。昏黄的灯光将她蜷缩的身影投射在倾斜的墙壁上,拉得很长,很孤独。
    笔尖落在月亮鲸鱼下方那片深绿色的树冠阴影里。没有犹豫,没有草稿,只有一股近乎本能的力量在驱使。纤细的线条在纸上快速游走,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宣泄。一个蜷缩的小小身影在枝叶的掩映下逐渐成形。那是一个女孩的背影,单薄得像一片秋天的叶子,双臂紧紧抱着膝盖,脸深深埋进臂弯里。她躲藏在巨大的、散发着柔和光晕的蘑菇后面,躲藏在枝繁叶茂的树冠之下,躲藏在这个由她自己亲手构建的、看似温暖安全的森林里。
    然而,再浓密的枝叶,也遮挡不住从森林之外渗透进来的冰冷窥探。叶蓁蓁的笔触开始变得急促、凌乱。她用深褐色、墨绿色,甚至带着一丝不祥的暗红色,在树影的边缘、在画面的角落,勾勒出一只只眼睛的轮廓。那些眼睛没有具体的形态,只有冰冷的瞳孔,如同隐藏在黑暗中的监控探头,又像是盘旋在猎物上空的秃鹫,带着贪婪、评判、嘲弄和无处不在的压迫感,冷冷地注视着画中那个蜷缩的女孩,也穿透画纸,注视着画架前同样蜷缩着的叶蓁蓁。
    阁楼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笔尖划过纸张发出的“沙沙”声,单调而急促,像濒死的心跳。
    时间失去了意义。不知过了多久,叶蓁蓁的动作终于慢了下来。笔尖悬在半空,微微颤抖。她看着画纸上那个被冰冷视线包围的、小小的自己,一股巨大的疲惫和悲伤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瞬间冲垮了强撑的堤坝。积蓄已久的泪水再也无法遏制,大颗大颗地滚落,砸在画纸上,迅速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绝望的痕迹。她猛地丢开画笔,像被烫到一样,双臂紧紧环抱住自己,把脸深深埋进膝盖,瘦削的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抖动起来。
    无声的哭泣在狭窄的阁楼里弥漫。昏黄的灯泡在她头顶轻轻摇晃,投下晃动不安的光影。窗外,望海市永不停歇的霓虹光芒透过蒙尘的天窗,在地面投下模糊而冰冷的光斑。远处,“烬海集团”的巨大logo依旧在夜空里流淌着恒定不变的蓝光,如同一个冰冷的、无法撼动的坐标,标记着这个世界的真实规则。
    就在这极致的压抑和孤独中,叶蓁蓁埋在膝盖里的脸微微动了一下。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泪痕狼藉的脸。泪水模糊的视线,越过画架上那幅浸染了悲伤的画稿,落在角落里被她小心翼翼卷起、妥善存放的另一叠画稿上。那是“月光森林”最初的构思,纯粹得不含一丝杂质。
    她伸出手,指尖带着未干的泪痕,颤抖着,却异常固执地伸向那叠干净的画纸。她抽出一张全新的、雪白的水彩纸,动作近乎虔诚地铺在沾了泪渍的画稿之上,覆盖住那片狼藉和那些冰冷的眼睛。
    然后,她深吸了一口气,混杂着泪水咸涩和松节油刺鼻的气息。她抹了一把脸,重新拿起画笔,在调色板上蘸取了一大团最纯净、最柔和的月光黄。她的动作不再急促,不再颤抖,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平静。她开始在覆盖了所有黑暗的新画纸上,一笔,一笔,用力地涂抹。
    她要画一只更大的鲸鱼。一只能够驮起整个破碎的月亮、能够遮蔽所有窥探目光的鲸鱼。她要让它发出最温暖、最明亮的光,照亮森林里每一个阴暗的角落,驱散那些冰冷的眼睛。
    笔触坚定地落下。月光黄在纯白的纸面上晕染开,像一小片倔强燃烧的火焰,在昏黄的灯泡下,在窗外冰冷霓虹的映衬下,微弱,却固执地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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