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死攥着那把冰冷的掌心雷,指节因用力而咯咯作响,枪口对准上方沉重的箱盖。屏息。凝听。
垃圾箱外,脚步声踏着积水,发出黏腻的“啪嗒”声,就在咫尺之外!停住了。一道手电筒的光柱,如同冰冷的探针,倏然刺穿垃圾箱盖与箱体间那道狭窄的缝隙!
光柱扫过沈烬沾满污泥的皮鞋,短暂停留。沈烬的心脏瞬间被攥紧,血液冲向头顶!他猛地绷紧身体,枪口上抬,食指死死扣住冰冷的扳机,杀戮的本能压倒了所有理性——暴露即死亡!
就在他即将扣下扳机的千钧一发——
“吱呀——”
沉重的塑料箱盖,竟被从外面掀开了!
冰冷的雨点夹杂着巷子里更浓重的腐臭气息,劈头盖脸砸了下来。一个身影逆着微弱的天光,轮廓模糊地出现在敞开的箱口上方。
沈烬脑中一片空白,只剩杀戮的指令。他几乎是凭借本能,沾满污泥的手臂猛地抬起,黑洞洞的枪口闪电般对准了那个掀开箱盖的身影!动作迅猛而精准,带着亡命之徒的狠戾。
“别动!”嘶哑的警告从沈烬喉咙里挤出,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污泥的腥臭。
然而,预想中的惊呼或反击并未发生。
那身影似乎只是顿了一下,并未后退。一道微弱但稳定的手电光柱落了下来,并未直射沈烬的眼睛,而是谨慎地照亮了他持枪的手腕附近——那只被铁丝撕裂、正汩汩渗血的手腕,以及他因剧痛和极度紧张而扭曲、沾满污泥的脸。
光线里,沈烬看清了来人。是个年轻女人。身形纤细,裹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棉衣,长发松松挽着,几缕被雨水打湿贴在光洁的额角。她脸上没有惊恐,只有一种近乎凝滞的专注,目光沉静如深潭,越过那支随时能夺命的枪口,落在他惨烈的伤口和那双被痛苦与杀意烧得赤红的眼睛上。
雨点砸在她肩头,洇开深色的痕迹。她手里还拎着一个装满了药渣的破旧簸箕。
“痛吗?”她开口了。声音不高,在哗哗的雨声中几乎被淹没,却异常平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不是质问,不是安抚,更像是一种纯粹的事实确认。
痛吗?
这两个字像两枚细小的冰针,猝不及防地刺穿了沈烬被恐惧和杀意层层包裹的神经外壳。痛?左肩的钝痛,右腕撕裂的灼痛,体内“烬燃”冰针穿刺的剧痛,深陷污秽的窒息感……所有的感官信号被这两个字瞬间引爆!一股剧烈的眩晕伴随着翻江倒海的恶心猛地冲上喉咙!
“呃……”一声压抑不住的、带着浓重血腥味的闷哼从他紧咬的齿缝间挤出。眼前灰翳骤然加深,天旋地转!紧绷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握枪的手臂颓然垂落,沉重的掌心雷“噗”地一声砸进身下黏滑的污物里。他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向前扑倒,额头重重抵在冰冷湿滑的垃圾箱内壁上,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抽搐起来。
视野彻底陷入一片混沌的黑暗与灰白交织的漩涡。只有耳边哗哗的雨声和女人靠近时,旧布鞋踩在湿滑地面上极其轻微的“沙沙”声。
林穗看着蜷缩在污秽中剧烈抽搐的男人,眉头紧蹙。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垃圾的腐臭扑面而来。她放下手中的药渣簸箕,毫不犹豫地蹲下身,将手电筒咬在口中,双手探入冰冷滑腻的污水中。
她的动作沉稳有力,没有丝毫迟疑或嫌弃。她架住沈烬没有受伤的右臂和腋下,用力将他沉重的身体从垃圾堆里往外拖拽。湿透的西装裹着污泥,死沉。冰冷的雨水和污水顺着她的手臂往下淌,浸透了棉衣的袖口。
终于,沈烬大半个身体被拖出了垃圾箱,瘫软在巷子湿漉冰冷的水泥地上。他像离水的鱼,大口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扯动着胸腔的闷痛,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身体依旧在无法控制地痉挛。
林穗迅速检查他的状况。左肩大片深色淤痕,肿胀明显。右腕一道深可见肉的撕裂伤,皮肉翻卷,混着污泥,正不断渗出血水。最棘手的是他此刻的状态——瞳孔散大,面色灰败中透着一丝不正常的青紫,牙关紧咬,身体间歇性剧烈抽搐,冷汗如浆般涌出,瞬间又被冰冷的雨水冲刷。
是重伤失血,更是某种剧烈的戒断反应?林穗脑中迅速闪过判断。当务之急是唤醒神志,稳住心脉,否则恐有心衰之虞!
她一把扯下自己束发的旧橡皮筋,任由长发披散。随即,从棉衣内侧一个不起眼的补丁边缘,抽出了一根细细长长的……缝衣针!针尖在巷口远处微弱的路灯反光下,闪过一丝寒芒。
没有酒精,没有火。林穗目光扫过巷口一个被雨水浇得半熄的蜂窝煤炉子——那是旁边小食摊收摊后遗弃的。她飞快起身,几步冲过去,捏起缝衣针